是夜。
花锦鸢看望过自家大伯,再三确认他的身体确实正在好转中,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休息。
刚踏进院门,就见红豆脸色难看的急匆匆走来。
“小姐,贡院大火。”
花锦鸢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呵!终于想到了?我还以为卢中冠的嫡孙就那么点本事呢!派人去救火,不要让他们起疑。”
红豆得令,却并未离开,脸色也不见好转,“仙草和长清已经按计划带人去救火了。但是……”
她咬了咬牙,忍不住露出忿忿的表情,“大皇子煽动了落榜举子,在贡院外阻拦我们的人进去救火,说是这把火一定是老爷为了毁灭证据,故意派人放的,他们绝不允许有人贼喊捉贼,进贡院添乱。”
“唐晗璋倒是好本事,宵禁时分,竟也能避开城防军的巡逻,鼓动举子违抗律法!”花锦鸢冷哼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仅仅只是这样,不理会便是。
反正仙草和长清带人救火,也只是做戏给大皇子看罢了。
可不会让她的大管家红豆气成这个样子。
红豆忿忿道:“他们还写了联名状,去宫门外静坐,说是等天一亮就要击鼓鸣冤告御状,这次一定得让老爷给他们一个交代。”
花锦鸢闻言,却笑了。
击鼓鸣冤?
快别说笑话了!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话当真不假。
要想告御状,无论能不能告成,都得先打二十大板。若是调查后发现是诬告,轻则流放,重则斩立决,不是冤枉到极点,实在无处申冤之人,根本不可能选择这条路。
这些学子中,并非都是软骨头。
真受了冤屈,宁愿死在这二十大板下,也要伸冤的,大有人在。
但,绝不包括今夜被唐晗璋蛊惑的这些蠢货!
或是自视甚高,或是浑水摸鱼,本就离高中差得远了。
真正有才学,头脑清明的举子要么在春闱榜单上挂着,要么已经重新开始埋头苦读,为下一次春闱做准备!
哪里会掺和这种一看就要掉脑袋的麻烦里?
哪怕放榜那日大皇子说的再大义凛然,只要涉及皇族,尤其是皇子,就该警惕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涉及储位之争。
若是连这点儿政治敏感度都没有,中了进士也是白搭。
只怕这些人告御状是假,想要逼迫陛下才是真!
在宫门前静坐一夜,哪怕陛下真的不闻不问,等到天亮之后,准备上朝的各位大人们也会被堵在宫门外。
到时候,郑氏一脉的官员便可借此事上书,“请求”陛下严惩案犯。
说些“案子已经调查这么多天,仍旧没有进展,可见除了花文晔泄题以外,确实再无其他可能”之类的话,便可草草结案。
花锦鸢冷笑连连,本想等大伯身体再恢复一些后,让他亲自为自己洗清冤屈,没想到唐晗璋竟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就急着自断臂膀!
她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红豆,替我更衣。”
明明已是深夜,早已过了宵禁时刻许久,但城北却不同以往的喧嚣。
贡院方向火光冲天,数十辆水龙车将整个贡院团团围住,却依旧不能阻挡火势蔓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贡院附近的普通住户不多,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形成了天然的防火带,让大火不至于将整个城北都烧成废墟。
从位于城南的花府赶来的花锦鸢,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都不由感叹一声唐晗璋这一次可真舍得。
看这火势,火油可没少浇啊!
虽然火油不算什么金贵物件,但要想将这么大面积的贡院都浇透,花费也不便宜呢!
她乘坐的马车外,挂着硕大的“花”字木牌,仿佛生怕贡院外阻拦救火的举子看不见似的。
马车故意在贡院外的街口停留了一会儿。
很快便被举子们发现了。
顿时便有人一边高呼着“肃清无良贪官!还春闱公平!”,一边朝马车围拢过来。
长清等人原本正假装想要救火,与这些举子们对峙,见此情景连忙收缩人手,将花家马车牢牢护卫住。
花锦鸢倒是不以为意,见人已经引来,便示意红豆驾车往宫门方向去。
举子们却以为马车要逃,连忙快步赶上来,高呼,“花大人,您这是要畏罪潜逃吗!”
“今日要是不给个说法,就谁都别想走。”
然而花锦鸢却连马车都没出,只在红豆耳边低语几句。
便见红豆站在车辕上,高声道:“我家大人说了,诸位连告御状的状纸都写了,自然得在陛下面前见分晓。诸位拦在这里,莫非是想将面圣的机会留给此时宫门外的那些同伴?”
众学子齐齐一愣,随即互相看了看,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凶光,仿佛刚刚还在并肩作战,抵抗高官家奴的同伴,瞬间就成了极有可能在陛下面前抢走自己风头生死大敌。
顿时没人再顾得上花家的马车,一股脑地往宫门方向涌去。
甚至跑得比花家马车还快。
这让和这群家伙僵持许久的长清等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