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唐明堔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唐晗璋这次的计划太过天衣无缝,令她感到棘手了呢!
他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汗颜。
他一处都没发现……
“严格来说,最有可能留下证据的,是两处。至于其他的,那就更多了。”花锦鸢解释道。
首先,是那个异常倒霉的发病考生。
经过大夫的诊断,排除了他装病的可能,但这恰恰会留下第一个证据。
花锦鸢不相信这人的发病是巧合。
唐晗璋这招偷梁换柱,最关键的一步就是交卷的时候,一定不能有人在案桌那里守着。
也就是说,到了时间,就必须有意外发生,将花文晔吸引走。
而发生意外的地点,也必须在一定范围内。
太过靠近案桌,那么唐晗璋和升平交卷的时候,很容易被人无意中发现端倪。
离案桌太远,又不能完美分散案桌附近的禁军注意力。
而号舍的安排是随机的,即便是大皇子,也不可能知道每个考生会坐在哪里。
因此要做手脚,就必定只能在所有考生都进入号舍坐下之后。
想要诱发陌生考生发病,在不使用下毒这种极易暴露的手段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可能精准定位到特定的某个号舍的考生。
但是对于唐晗璋来说,他也不需要这么精确。
只需大致那一片号舍的考生中有人发病,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他所做的手脚一定不是针对那个倒霉考生一个人的!
“可是,若在贡院里大面积投毒,不可能不被发现啊?”唐明堔迷惑不解。
巡逻的禁军乃是崔阕亲自挑选的,几乎不可能被收买。
他实在无法想象唐晗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应该是水。不对,是木炭。”花锦鸢沉思片刻便给出了答案。
那个发病的考生吃了三天冷食,才诱发了腹痛。
春闱的时间虽是春寒料峭,还得穿着夹袄保暖,但是考场里是提供木炭取暖的。
至于吃食,大多数考生都会自备,虽然考场也提供饭食,但是一来价格昂贵,二来考生也不放心外来食物。
那名考生显然就是自备了吃食,却没领到本该分配给他的木炭。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历届春闱中都屡见不鲜。
当年圣祖爷开朝时,便规定了科举的每场考试,官府都必须为每位考生提供必须的炭火,饮水等。
更别说皇城脚下的春闱了。
按律每个举子都应该能领到足量的木炭。
但实际执行时,往往会存在中饱私囊的情况。
也就是说,举子必须额外缴纳一笔银子给负责发放物资的小吏,才能领到炭火。
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炭火不足,稍一犹豫,就算愿意给银子都领不到木炭的情况。
不是朝廷在筹备春闱时真的没有准备足量炭火,而是被那些小吏高价卖给了有钱学子,或是讨好权贵考生了。
于是,同一考场内,有人的号舍春意浓浓,有人却只能裹紧袄子硬抗。
时间久了,参加考试的普通举子们对于没能领到木炭这件事,也就只能听天由命,祈祷自己好运了。
至于自己带炭火,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为了防止夹带,成块的木炭都是不允许带入贡院的,只能将木炭碾压成粉。
使用起来要多麻烦有多麻烦,粉末一不小心飘到卷面上,那就只能来年再见了。
因此许多举子都宁愿赌一赌自己的好运气,最差也不过就是冻上几天。
“我明白了!发病的那个考生,附近大部分号舍应该都没能领到炭火。看上去是小吏贪污,分配不公,但实际上背后一定是受人指使。顺着这条线一定能揪出唐晗璋的狐狸尾巴!”
唐明堔兴奋起来,连忙问道:“那第二处破绽呢?”
“第二处破绽就在答卷里。”花锦鸢的眼睛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升平的答卷被写上了唐晗璋的名字,随榜单一同张贴了出来。那么落榜的那些答卷中,就必然有一份是唐晗璋亲笔所写的真正答卷。”
升平从小寄人篱下,为了生存,不得不模仿唐晗璋的字迹,听他调遣。因此张贴出来的答卷看不出破绽,这并不稀奇。
可唐晗璋贵为大皇子,别说是模仿升平真正的笔迹了,就算让他刻意掩藏自己的书写习惯,恐怕都很难。
他内心极度桀骜,又极度自卑,就连升平代写的功课有违他平日里的风格,都要被他谩骂指责。
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谨小慎微的隐藏自己呢?
连同花文晔在内的所有考官看到的答卷,都是由专人誊抄,又糊住了姓名籍贯。
只能从文风措辞上勉强分辨出几个自己熟识的举子。
而像唐晗璋惯常的偏激理念,放在春闱众多考卷中,也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有些是愤世嫉俗,真的和他一样偏激。
还有些则是抱着剑走偏锋的心态,想靠奇招搏眼球。
而这一届考官,陛下特意挑选的都是稳重老实之人,甚至有些迂腐的书呆子。
遇到这样的考卷,肯定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