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闻声,浑身一僵,猛地一回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来人的方向。
只见福贵公公骑着陛下的汗血宝马,一路疾驰,转瞬就来到了诏狱门前。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紧紧跟着好几个人。
打头的便是他今夜本该缉拿归案的花锦鸢!
“见过福贵公公。”崔阕上前一步,客气的行礼道,“陛下深夜提审,可需下官帮忙押送?”
眼神却不加掩饰的落在随花锦鸢同来的唐明堔身上,嘴唇动了两下,无声的说了一句“不辱使命”。
而唐明堔则冲他郑重的一抱拳,感激之意不言而喻。
“你是故意的!你果然是故意的!”李显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觉得怒火冲天,连陛下最为倚重的福贵公公都忽视了。
眼中只看到花锦鸢几人那一张张小人得志的脸!
花锦鸢却只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便骑着马从他身边掠过了。
她白天就收到了姜申传来的消息,却无法摆脱李显安排的人手,只能隐忍到现在才求得陛下救人,哪有时间与他多废话!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花锦鹭,经过李显时狠狠瞪了他。
眼圈发红,声音更咽,语气却极为凶狠,“若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李显阴沉着脸,不屑的冷笑道:“没了花文晔,花锦鸢尚有一线可能保住贤王妃之位,你又算什么东西!”
花家出了一个难缠的小丫头片子,难不成她还以为人人都是花锦鸢吗!
不过,这小丫头既然能同花锦鸢一道,摆脱追踪,一路轻功飞到皇宫,武艺倒是不容小觑。
李显想到此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花家明明出身寒门,全无底蕴,怎么净出这种妖孽?!
他不由怀疑那位整日遛鸟逗狗的花三爷,是不是也藏了拙,实际则是扮猪吃虎的高手。
因武艺过烂,被迫留在府里陪伴自家亲娘的花三爷: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福贵公公拿着陛下手谕,敲开诏狱大门,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来到了花文晔的牢房前。
待到点亮火把,看清花文晔的现状,众人皆是一惊。
只因花文晔此时的状况可称不上好。
他浑身血迹的俯卧在牢房里,因着牢房狭小,只能蜷缩着手脚。
听到众人到此的动静,他竟动也不动一下,似乎早已昏厥。
花锦鸢几人皆有武艺在身,甚至能够听出他呼吸中的虚弱,空气带动心肺艰难的震颤,发出异样的浊音。
花锦鸢面色一变,劈手夺过狱卒手中的钥匙,却因双手颤抖,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怼进锁孔里。
“我来。”唐明堔双眼充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努力抑制着冲出门去暴揍李显一顿的冲动。
他想帮忙开门,却发现花锦鸢死死握住钥匙不肯放手,于是索性握住她的手,两人合力,这才将牢房的锁链打开。
“爹!”早已眼泪汪汪的花锦鹭连忙将牢门推开,顾不得花文晔满身血污,一把就将他横抱起来,“姐,我爹他……”
“先回宫再说!”花锦鸢满心怒气,眼中闪着噬人的血色。
是她大意了。
不,应该说是她低估了李显的心狠手辣。
这就是真正的氏族,高高在上,视人命于草芥!
她明明早就见过,早就知道的!
却依旧心怀侥幸,以为对方多少会顾忌大伯已经官居一品,轻易动之会引起朝堂震动!
是她来晚了!
“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因为要赶车而晚到一步的长清,看清花文晔时,也不由瞳孔一缩,然后立马伸手想要将人接过。
岂料花锦鹭哭得泪眼朦胧,压根儿就没看见他,就这么抱着花文晔一路飞奔出了诏狱,将人安置在马车上,便翻身坐上车辕,赶着马车就往皇宫跑。
而花锦鸢则架着福贵公公,同样丝毫都不停顿的翻身上马,紧跟在马车左右。
只有留下善后的唐明堔落在最后,满身杀气的走出诏狱,停在李显面前。
“少卿真是好本事!花大人尚未定罪,你就敢视大陨律法于无物,刑讯逼供,妄图屈打成招!趁着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少卿还是好好想想明日早朝如何辩解吧!”
李显同样愤怒的如同找不到出路的困兽,“本官奉命办案,难道贤王殿下还想弹劾我不成!”
“弹劾?”唐明堔冷笑起来,“呵呵,放心,本王会让你死得瞑目的!”
“痴心妄想!”李显不畏杀气,反而上前一步,与唐明堔眼对眼鼻对鼻。
声音仿佛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细语,“你们以为有陛下撑腰,花家就能逃过这一劫?别做梦了!氏族不是你们这些狗腿子碰得起的!陛下若真当无所不能,他花文晔又岂会有今天?”
唐明堔慢慢眯起眼睛,“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氏族?
那又如何!
往上倒数三千年,氏族也只不过是同样不会直立行走的野蛮猿人!
唐明堔说完,便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李显站在原地,浑身仿佛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