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刚过,宵禁中的京城万籁俱静。
只有打更声从小巷深处远远传来。
而花府门外的暗处隐约藏着几道微不可查的呼吸声,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叫人不辨踪迹。
长时间的监视让人枯燥得直犯困。
他们虽是大理寺里官阶最低的小吏,可也是有正经功名的,很多人甚至只负责一些案卷整理的文书工作,却被新上任的少卿大人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派来这里守夜。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花大人都已经两个多月没在府里了,一家子就剩了老弱病残,有必要这么整夜整夜的盯着吗?”
“少卿有令,你敢不从?再者花家虽然没个能支棱门户的男人,但贤王殿下不是上赶着给他们撑腰吗?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吧?”
“小点声!你们是生怕花家发现不了我们在盯梢?”
“看!有人出来了!”
原本嘀嘀咕咕的几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几双眼睛亮闪闪的看向花家大门。
只见花家院墙上“倏倏”的接连跃出七八道黑影,各个身形灵敏,脚步轻盈,轻功卓绝。
在花家四周的院墙上一闪而过,随即便朝着四面八方分散开去。
负责监视的几人齐齐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不好!花家人果然行动了!万一把人跟丢了,少卿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都这时候了,还说什么废话!你能跟得上?!”
说好的花大人是文官呢?
文官何苦为难文官!
李显早就做好准备,就等着花家露出狐狸尾巴,为此还特地就近,暂住在了城南的简陋宅子里。
因此很快便收到了手下的报信。
“没用的东西!还好本官早有准备!”李显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阴鹜。
没过多久,他安排在京城各个关键路口的家仆就不断传回消息。
“世子,黑影一共八道,其中有两道往城外郊区去了,还有两道的方向是皇宫,剩下四道绕了几个大圈后,都开始向诏狱方向靠近了。”
“其他方向的黑影都别管了,那是障眼法!让诏狱附近的人手埋伏好,今晚务必要将花锦鸢抓一个现行!私闯诏狱,我倒要看看她还想怎么狡辩!”
李显的命令很快便传递了出去。
黑夜之下,无数人手悄无声息的调动着,张开了天罗地网,只等猎物上钩。
李显不屑的冷笑,寒门就是寒门,上不得台面!
好不容易娶了氏族女,攀上了贵族的门槛,却个个都自甘堕落,没一个能扶得起来!
贾寺卿偷偷让人去给花府传话,还真当百年氏族的眼线是瞎的吗!
难怪一个两个都把事情办得一团糟,还不仅不反省自己,反而将一个小丫头片子鼓吹到天上去!
不成体统!
李显看了一眼漏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抻了抻身上的紫袍官服。
“备马,去诏狱!本官今夜要亲自审一个通宵!”
诏狱外,李氏家仆埋伏了好几十人。
眼看自家主子传令来的四道黑影陆续赶到诏狱大门外,便一拥而上,与那四道黑影缠斗起来。
“什么人!竟敢违反宵禁,在诏狱外逗留!全部抓起来!”
例行巡逻的城防军很快便听到了打斗的动静,迅速将诏狱附近都围了起来。
十多个武艺不俗的好手也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乱斗中去。
刀剑相击,甲胄互撞,诏狱外乒乒乓乓的好不热闹!
李显骑着高头大马,疾驰到诏狱门外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乱糟糟的场景。
心中得意顿时消了一半,“废物!抓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久都没拿下!你们都去帮忙!”
“世子,有人封锁了现场,我们就这么进去?”手下的护卫有些迟疑。
明眼人都能看出今夜这一出,似乎与李显的计划略有偏差。
万一花家狗急跳墙,趁乱伤了世子,侯爷只怕要活剥了他们的皮!
“怕什么!”李显并未察觉护卫的担忧,反而万分嫌弃他的谨小慎微,“城防军围了诏狱,也只是尽忠职守罢了!本官乃奉命调查春闱舞弊案,奉命捉拿嫌犯及其同党,城防军该当协助才是!”
“可是……”
似乎禁军也出现了。
护卫们还是有些犹豫,却架不住李显不断催促,只得拔剑挡在身前,硬着头皮掏出大理寺的腰牌,上前交涉。
“大理寺查案!各位兄弟行个方便!”
拦在路口的城防军看了他们一眼,便扭头大声道:“统领!大理寺的人来了,放还是不放?”
“不放!让他们等着!待本统领将乱贼全部捉拿归案,再放他们进来!”
乱斗现场顿时便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李显一听,脸色顿时就黑了。
“崔阕?你怎么在这儿!莫非是花文晔的同党,前来劫狱?!”
崔阕一个肘击将一人打晕在地,再一个反剪就卸掉了另一人的兵器,这才大声嗤笑道:“本统领劫狱还会带着禁军?世子爷怎么不干脆说劫狱之人是陛下呢!”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