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龙树,即使在宝树的描述里,也大多是在说他哥多么多么牛逼,做了多少丰功伟绩,涉及容貌的部分微乎其微,所以按理来说,只要他不是个长着三头六臂的畸形,那我都不应该感到意外。
可问题是,出现在我眼前的和尚,实在是太年轻了!
虽然我见到宝树的时候,他已经被花衬衫一伙折磨得不成人样,但那一脸饱经风霜的褶子,没个四五十岁绝对长不出来,就算南洋人生活贫困老得快好了,打个折扣那起码也得三十大几了吧?
龙树是他哥哥,年龄肯定只大不小,但我看到了什么?
面如冠玉、皮肤光滑,从袒肩的袈裟下露出的肌肤,也是结实而富有光泽,你就算说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也大把人信。
搞笑吧!这么年轻的少年郎,怎么可能是宝树的哥哥?!
我心里吃惊,微微一失神,手上不由松了劲。
“咯咯咯!”
身下,阴森的笑声骤然凄厉,我才猛然惊觉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可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
恶鬼趁我疏忽的空当,猛地一用力,两根手指推着我的手,凶狠插向小女孩双眼!
“啊!”
我惊呼一声,瞬间急出一身冷汗。
以恶鬼这一下蕴含的力量,要是真插中了,小女孩这对眼珠子哪里还保得住!
然而下一刻,我却觉得手上骤然一轻,停顿了下来。
我连忙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肌肉结实的胳膊正杵在我面前,五指叉开,竟是稳稳接住了恶鬼的偷袭!
谁?
我愕然了一秒钟,定睛再看,才发现刚刚还在十余米之外的龙树,只是眼皮子一闪的工夫,居然就已经越过人墙,赶到我面前,随手架住了恶鬼的攻击!
“咄!”
龙树舌绽春雷,一口唾沫星子喷了恶鬼一脸。
说也奇怪,被他吼了一嗓子,刚刚还一脸怨毒、仿佛不死不休的恶鬼,居然露出了片刻茫然的神情,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小小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力量也瞬间虚弱回小女孩应有的水平。
“快!拿绳子来!把她绑起来!”
我松了口气,又大吼起来。
没想到我喊完之后,周围的人居然一动不动,都只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着龙树。
我又急又气,冲着黎兰舟大声催促说动作快啊,翻给他们听,现在拿绳子把她捆起来,她就伤不到自己了。
谁知黎兰舟这家伙居然也无视了我的呼喊,只管盯着龙树看,直到龙树微微点头,他才用当地土语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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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地说了起来,指挥着村民们去拿绳子。
艹,这该死的人格魅力。
我不爽地斜了龙树一眼。
在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上,我能闻到一股檀香般清新的味道,从这个和尚身上散发出来。
“这是天天熏香,被腌入味了么……”
我心里腹诽,但手上却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刚刚那凶险的一幕重演。
直到村民们拿来绳子,把小女孩绑了起来,我一颗心才落了地,松手站直了腰。
反观小女孩的父母,却是早在我之前就收了手,低眉垂眼站在一边,像是笃定了只要龙树在场,自己女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一般。
这样的虔诚和信任,我自问是做不到的,特别是刚刚才目睹过自己女儿差点遭遇目盲之灾,要是换了我,绝对没办法这样毫无保留地把她的安危交到一个外人手上。
不过这也让我明白了,龙树在这些村民眼中,到底有多么崇高的威望。
“龙树大师……”
我想起宝树的救命之恩,在心里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要把噩耗告知龙树。
不料龙树反而先我一步开口了:“宝树跟你回来了。贫僧知道,在你身上,贫僧看到了他的残魂。”
嘎?
我伸到脖子上去拿佛牌的手一下僵住了。
好嘛,本来我还想着拿什么取信于你,结果你比我还清楚,正好,还省了我的口水。
“宝树有什么遗言要带给贫僧的?”龙树又问。
他的嗓音,有种金石般的清越。
其实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宝树那一口华语是跟谁学的了。
不过跟宝树那个半生不熟的二把刀相比,龙树的华语水平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字正腔圆,标准而流畅不说,遣词造句间似乎还带着一点古色古香,十分儒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跟民国时期的大学者对话。
跟他一比,我这带着口音的母语,都有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感觉。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他的身份,我根本不会相信,能说这么一口流利华语的人,居然会是土生土长的南洋人!
“行吧,兰舟,看来你失业了。”我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调侃黎兰舟。
但黎兰舟却一点接茬的意思都没有,龙树当面,他表现得恭敬而拘谨,直接跪伏在地上,口称“尊者”,大礼参拜。
他一跪,其他村民也像被提醒了似的,“呼啦啦”地跪倒一片,只剩我一个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