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抿了一口咖啡, 轻轻靠在墙上,一副悠闲的仿佛在观光景点的模样,佯装好奇道:“看样子郑总已经认出我了,看见我, 会让你觉得很惊讶吗?”
像, 真的像。
他当初怎么会没认出来这张脸呢?
郑竹潘呼吸粗重, 双眼圆睁, 恶狠狠的瞪着黎容。
看见黎容和翟宁站在一起,他就是再愚钝,也能想明白一些事了。
回想起当初在饭局上, 黎容的种种表现, 郑竹潘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黎容早就知道自己是律因絮事件的始作俑者,但他能心平气和的和自己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 能谈笑风生, 能言笑晏晏, 他看翟宁,也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打进了素禾的内部饭局, 并且全身而退。
郑竹潘是个很狡猾的人,在医院卧床这么长时间, 只要清醒着, 他的脑子就在复盘思考。
他想不通,一个娱乐圈的小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舆论不受自己控制了, 为什么每天都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总能跳出莫名其妙的人将素禾生物打入深渊。
在看到黎容的这一刻, 他全都想通了。
从一开始, 就是黎容的陷阱。
那个对娃京娱乐发难,首次提起素禾生物的林溱,差点被他喊去饭局陪酒,是黎容顶替了他。
在舆论风向快要扭转时写小作文的不起眼的蒋醉,也和黎容有过直接接触,他明明被翟宁打翻了酒杯,但在小作文里却只字不提翟宁。
声泪俱下控诉他的何大勇,当初为何会在即将功成身退的时候自首?为何在他的阐述里,翟宁再次销声匿迹?据说九区岑崤去梅江生物的时候,带了一个厉害的朋友。
其实郑竹潘有很多方法查出这个朋友是谁,但因为对何大勇的漠不关心,他疏忽了。
他还疏忽了,翟宁在他提到要研发素因絮时,露出的几欲作呕的神情。
而现在,翟宁就站在黎容身侧,一脸鄙夷厌恶的看着他,再也不掩饰。
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翟宁变成了黎容的帮手,变成了反向刺他的刀。
怪不得自己的每一步对方都知晓,自己曾经对律因絮的计划对方更是了如指掌,毕竟他当初为了拉拢翟宁,可以说是以诚相待。
而翟宁背叛了他。
郑竹潘一边觉得愤怒,一边又忍不住恐惧。
翟宁可是亲自参与了律因絮事件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对她全然信任,可黎容却能说服翟宁反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直知道黎清立顾浓有个儿子,不是他不懂要斩草除根,而是他的经验告诉他,一个家破人亡,毫不知情的高中生,即便不因巨大的变故精神崩溃,也根本威胁不到他。
他没有一丝于心不忍,他只是瞧不起。
可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眼前还是照片中那个年轻稚嫩的少年,皮肤细腻干净的连一丝褶皱都看不见,眼神无辜单纯的好像从不沾阴谋诡计。
这样的人,心机城府居然如此深沉,不疾不徐的策划了搞垮素禾生物的一系列计划,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逆风翻盘,浴火重生。
他好像都没留给自己崩溃绝望的时间,仿佛从出事那一刻起,就在为了复仇做准备。
太可怕了,就如恶鬼缠身,索命来的。
“你……魔鬼!你这个魔鬼!疯子!贱畜!”郑竹潘咬牙切齿,脖颈急速涨红。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该生气,但他控制不住,他意识到了自己事业蓝图的垮塌,意识到了即将失去一切,这都拜面前的人所赐。
这个人还只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崽子。
黎容愉悦的扯了扯唇,他用后背一抵墙壁,借力向郑竹潘床前走了几步,然后不紧不慢道:“这么愤怒吗?也对,你应该愤怒,毕竟这两年你窃取的一切财富和盗名都将不复存在。”
“你本可以不失去这么多的,哪怕律因絮上市,你依然可以靠素禾生物的其他研发过的很好,但现在不一样了,你不仅毁了自己一手建立的素禾生物,你还毁了甲可亭的好名声和这些年道貌岸然做的公益,甚至你自己,也要接受法律的审判,背负一生骂名。”
“素禾生物其实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民众会把被愚弄的愤怒转嫁到素禾生物身上,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医院,医生,上下游供应商跟素禾生物合作,他们不愿惹祸上身,不愿损伤名誉,反正药企有的是,没了谁都无伤大雅,而失去了周转的素禾生物,早晚会破产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相信过不了多久,世界上就再没有素禾生物这家公司了,而此时此刻站在你身边的下属,合作伙伴,都会因此恨你,怨你,咒骂你,你也正好体会一下众叛亲离,人情冷暖的滋味。”
“这世界多么美妙,不走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胜负如何,昨日还在神坛上呼风唤雨,今日就已经人走茶凉,你躺在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奄奄一息,却连一口水都喝不到,你明知道你的一切断送在我手里,而你只好无能狂吠,因为你太不了解我了,你甚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