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琼见周司宁只是抿着唇儿笑,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便又说道:“我见过你家兄长,去年在旧都码头,我去接回府的长兄,恰巧遇上你返京。你兄长虽然惊才艳艳,可我却从来都没生过妄念。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世人皆道旧都苏家背靠朝中勋贵,柳州苏家是仰赖着旧都苏家商行天下,其实却没人知道旧都苏家是靠着柳州苏家才能勉强支撑。
虽不知世人相传的话从何处而起,可既有来处便有因由。
我只是想说,我不是要攀附你周家,而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来寻个荫庇。”
……
周司宁定定望着苏琼,她能从她的眼中看出她说这话时的真诚,可她仍然不认可这做法。
“走投无路了便该杀出条路来,借助着别人来逃避并不是解决之道。这一次那黄家瞧上了你,你选了能压过黄家的周家来挡祸。那如果进京后,有王孙皇子瞧上你了呢?又该当如何?借东墙补西墙并不是好法子,从根儿上解决问题才是正法。”
苏琼一抬头,发现原本应该在屋里的众人都走了出来,瞬时尴尬极了。
相对比而言,周司宁则淡然的多了,她就是瞧见了屋里的人都往外走出来,才会说那么一番话,与其说这话是说给苏琼听,不如说她是替苏氏说给旧都那位苏太太听。
周家虽然能压的住旧都黄家,可周家凭什么要去做这旧都苏家手里的杀人刀。虽说是与外祖家是同族,可说白了也仅仅是同姓了一个苏。
柳州苏家与旧都苏家早在周司宁外祖父那一辈儿就出了五服。旧都苏家没落的厉害,已接连数代没人出仕,从祖辈起就一直依靠着柳州苏家的生意才能勉强维持。柳州苏家以忠厚传家,没有舍了旧都苏家,平素能帮衬的便帮衬上一把,两边便没有断了往来。
说到底就还是一个亲疏远近的关系。
若是柳州这里有纨绔敢欺辱苏玥,不用苏家开口,周司宁都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敲断他的三条腿。可旧都苏家……
无伤大雅的事儿自然也可以帮一帮,可这结仇的事儿,不能做。
何况还牵扯到宫里的一位娘娘。
不是周司宁无情冷血,而是她怕给自家哥哥招灾,若周晏清纳了这苏琼,势必会让那黄家记仇。哥哥出仕后,总要在外面走动,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旧都黄家那个无赖劲儿,万一花钱雇人给哥哥扔黑砖敲闷棍呢?
万一宫里的那位娘娘给皇上吹枕边风呢?
不能不防。
旧都苏太太看了一眼苏氏,讪讪的同众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苏琼去了客院。
苏氏一指头戳在了周司宁的额头上,嗔怪道:“你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苏大太太却一把揽过周司宁护道:“唉哟,妹妹可得仔细着母亲的拐棍儿,咱们宁姐儿那话说的对极了,借东墙补西墙不是好法子,就是得从根儿解决问题才是正经。”
“大舅母最好了。”周司宁娇娇的抱了苏大太太的胳膊撒娇卖好。
把苏大太太给稀罕的两眼冒星星,嘴里不停的唤着我的儿我的儿,恼得苏氏扔下一句,这么稀罕送你得了,扭身回屋去了。
周司宁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娘生气了,我去哄哄,不然回京后要挨爹的手板了。”
一句话道破了苏氏在周家的地位,也是变相的告诉了苏大太太,旧都苏氏那边的事儿不是解决不了,而是不能沾惹。
苏大太太笑着说道,“快去快去。”
转头却又把苏玥给拽住了,“玥姐儿,跟伯娘说说,你们刚才都去了哪里,说了些什么话儿……”
苏玥眨了眨眼,把她们去过的地方,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学给了苏大太太听。
苏太太听完后,感慨的说道:“玥姐儿,这些日子好好跟着你表姐,能从她身上学到不少的东西。别的且不说,单她这敢说敢做万事不怕的性子,你就得好好学着,也不求你学全了,能学到一两分,将来去了夫家也就吃不了亏了。”
苏玥笑着点头应了,她知道大伯娘是为了她好。这半年她心里不痛快的自己禁了自己的足,府里的亲人们也都跟着不快活。
这些日子同表姐走的近了,她才知道表姐竟也是差点儿被人谋算去了清白,而且还是被府里的姐妹联合着外人算计。表姐说的对,做了错事的都四处招摇,吃个亏而已,又不是她的错,有什么不能见人。
其实她也不是怕见人,她只是觉得自己真诚待人的心被辜负了,有些伤心,有些害怕,害怕到固步自封,不敢再出去同人接触,怕再一次受到伤害。
她并不恨付柔,付柔其实很可怜,那么小就没了娘,爹又不管她,被继母虐待的几次都差点儿死了。谁不想寻个好的夫家,嫁个高门的夫婿,只是她用错了方法。
她不想嫁去云州,不想嫁到元家,她可以央求三婶娘替她退了这桩婚事。凭苏家对她的疼宠,怎么都会为她寻个好人家。可她偏偏生出了那样的坏心思,把自己好好的路给走死了。
也不知她被送回付家后怎么样了?没了元家那桩婚事,凭她继母的心肠,怕是只会将她秤斤论两的卖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