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诚帝是想让穆婉宁听一听,整个武安侯府包括她,在殷离心里一文不值。
好让穆婉宁倒戈站在他这边,能牵制殷离。
他派了暗卫看着穆婉宁。
可从始至终,穆婉宁都心态平和,根本没有预料中的歇斯底里,狰狞,痛苦。
到底是他棋差一招。
诚帝拟好了封殷离为辅国公的圣旨,用最后一丝心气儿看着殷离,他侧着头,眼神巴巴的,“别苛待景毅,否则,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殷离挑眉,“我觉得我比鬼更可怕。”
诚帝:“……”
他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反驳的话。
殷离环着穆婉宁的腰身,自然而然的离开了内宫,顺便把连容带来的人撤掉,给诚帝留了点私人空间。
连容手里拿着诚帝亲手写的一纸文书,龙飞凤舞,字体苍劲,颇有帝王之风范。
字里行间,全是愧疚、悔恨、惆怅、惋惜。
这公告来的太晚。
迟了二十年。
“少主,你要不看看?”连容把那文书摊开,确定殷离能浏览到内容。
“离哥哥,这个真的要张贴在京都吗?”穆婉宁问。
“恩。”
“去张贴,京中局势不稳,飞云骑负责百姓的安危,有出逃的官员,可以直接逮捕送去大理寺,给诚帝陪葬。”殷离下令。
“是!”连容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他以为带着飞云骑入宫,至少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没想到殷离兵不血刃。
“少主,还有一个疑问……”连容不好意思问,只能偷偷的观察殷离的神色,他在琢磨接下来的话,他该不该说。
“什么?”
“少主不打算夺了皇位吗?还是您真的要辅佐祁景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想杀掉,轻而易举。
殷离神色如常,“已经够了,邻国对凤云国虎视眈眈,现在要易主,只会乱了天下百姓的心,以及朝堂,方才诚帝拿阿宁威胁我,我不知道阿宁就在内宫的暗室,我不能拿她和腹中胎儿冒险。”
“是,夫人和孩子重要。”连容附和,可脸上还透着一股浓浓的失望。
殷离解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好了,我做辅国公挺好的,不累,自由。”
“飞云骑永远为少主马首是瞻。”连容拔高了音量。
等到连容拿着那文书离开,穆婉宁才拽了拽殷离的袖口,嘟囔道:“好几日没见盛老了。”
“明风已经把盛老送回殷府了。”殷离眉眼弯弯,心情极好的样子。
他大手抚摸了一下穆婉宁凸起的小腹,旋即弯腰俯身,耳朵贴着穆婉宁的肚子,“让我听听,我们孩子在说什么。”
穆婉宁哭笑不得,“他现在哪里听得到?”
“我多说点让他提前适应我的声音。”殷离傲娇道。
话音落,整个皇宫响起了丧钟——
一声一声,荡气回肠,声声入耳。
“诚帝驾崩了。”殷离冷冰冰的说。
“离哥哥,国丧之后,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穆婉宁的小手戳了戳殷离的掌心,在他掌心画了个圈圈。
她不太会安慰人,想殷离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能轻松些,安心些。
画完圈圈的手一点儿也不安分,腾地探到了殷离的额头,“离哥哥昨天夜里发热了,我下床给离哥哥去准备冰水泡的毛巾,还没出青宜宫,就被人打晕了。”
“好着呢。”殷离抓住穆婉宁不安分的手。“哪里好着呢,明明……”
“阿宁乖。”
殷离快速的打断穆婉宁的话,揽着穆婉宁的肩膀,“看来我们还要回一趟内宫。”
穆婉宁知道,这会儿劝不动殷离,只好由着他去了。
“你想不想知道祁景川的下场?”殷离侧头看穆婉宁。
在他印象里,他的阿宁对祁景川有着很深的敌意。
祁景川死了,该让穆婉宁去看看那惨烈的画面。
穆婉宁耸耸肩,“离哥哥要带我去看?”
“是有条件的。”殷离坏笑。
“离哥哥尽管说。”
殷离指着自己的脸颊,“来,撮一口,我就带你去。”
穆婉宁娇羞,小脸上沾染了明显的粉晕。
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踮起脚尖,飞快的在殷离脸颊印了一个蜻蜓点水的。
她活泼的像个孩子,快乐就写在脸上,“快带我去。”
殷离板着脸,“我不高兴,我的阿宁满心满眼都是一个死人。”
穆婉宁伸出一根手指头,压住了殷离的嘴唇,阻止殷离继续胡说八道。
她轻哼道:“离哥哥不该吃死人的醋,我满心满眼只有离哥哥,祁景川只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个解释让殷离很满意,他和穆婉宁十指相扣,直直的去了方才厮杀过的地方。
满地的箭隼,断刀,人血。
血腥味扑鼻,穆婉宁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一堆尸体,她就反胃。
弯着腰捂着嘴都快吐了,殷离抱起她就准备离开。
穆婉宁执拗的问,“祁景川尸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