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婉宁抬眸望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殷离,“这么浅显的漏洞,殷公子可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
殷离唇角上扬几分,笑道:“阿宁都这般说了,我若是说没看出来,岂不是要让阿宁失望了?”
穆婉宁起了几分好奇,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瞧出不对的?”
“一看到那人的时候。”殷离微微眯起眸子,冷光一闪而逝,“这样的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猎户,本就够可疑的。让我确定那人有问题的,是他的举止。”
殷离这般说着,穆婉宁便敛眸思索起来,回想着最初见到那猎户时的一举一动。最初她被那人装扮所惑,下意识的将他当做了山间的猎户,直到看到这间小院才起了疑,但现在殷离提起,穆婉宁细细回想起来,才发觉那猎户行为举止确实有些不对。
“他的举止有些……”穆婉宁蹙眉思索片刻,眸子一亮,找了个词来形容,“太过正经。”
殷离被她的说法逗笑,点了点头:“不错,这人虽然有意让自己的举止都做的粗犷一些,但从一些细处总能看出他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
经过严格训练?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穆婉宁蹙眉思索间,殷离突然起身,“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阿宁,我们还是早些歇着吧。”
说话间,殷离已然行至床榻前,俯身就要往床榻上去。
穆婉宁退后几分,拉开与殷离之间距离,警惕地望着他。
“殷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殷离含笑望去,“阿宁莫不是忘了,你我如今是夫妻了。”
“夫妻”两个字从殷离口中被说出来,穆婉宁莫名地脸颊一热,偏过头去,语气中带上几分恼意,“那都是假的!”
“我自然知道是假的。”殷离依旧笑意嫣然,指了指外面,低声道,“但外面的人可不知道。”
“你!”穆婉宁瞪着殷离,心中已经开始后悔方才答应与殷离假做夫妻了。
“阿宁,”见穆婉宁当真要怒,殷离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笑意,正色道,“此事委屈了阿宁,但事已至此,你我也只得虚与委蛇,看看这厮的葫芦里是买的什么药。等到你我脱险离开此地,我们原本的契约便就此作废,如何?”
穆婉宁耳尖动了动,“殷公子说的契约是?”
她与殷离之间的契约也只有福州那一次,难道,殷离当真愿意拱手将福州税收尽数送入她的囊中?
对上穆婉宁狐疑的目光,殷离淡笑着摇摇头道:“福州的税银我另有用处,暂且还不能给阿宁。”
穆婉宁期待的眸子暗了暗。
她就说嘛,殷离可不像是这般好说话的人。
不等穆婉宁露出失望的神色来,殷离便又道,“只不过,你们之间的合作倒可以考虑延长下去。”
穆婉宁挑眉:“殷公子说的是?”
殷离勾唇,吐出三个字:“慎王府。”
穆婉宁心头一跳。
说到底,祁景川才是她的心头大石,执着于钱财之事,也只是为了能够有实力与慎王府,若是殷离当真能助他对付祁景川……
穆婉宁坐正身子,望着殷离的目光略有几分怀疑;“公子此言当真?”不怪她怀疑,殷离此人心思着实难猜得紧,谁也说不准他下一刻是否会翻脸,她又如何敢真心信他?
殷离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穆婉宁面前。
“此物乃是我随身信物,便是我身边明字辈的亲信也可随意调动,如今便暂且放在阿宁这里,算是我给阿宁的保证。”
殷离拿出来的玉佩通体剔透,无一丝杂质,一个“离”字精心雕刻其上。穆婉宁纤长的手指自这个“离”字上摩挲而过,心中暗自惊了一下。
这般的印记,她前世曾多次在祁景川的书房中看到过,那是彼时已然位高权重的殷离的贴身印信,正如殷离方才所言,见印如见人,凭此印信确实可以调动殷离手下几乎所有的人手。
这倒是个好东西。
穆婉宁敛下心头的悸动,将这东西贴身收好,,抬眸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公子的,毕竟你我如今也算是共患难一场。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些歇下。”
殷离将穆婉宁眸子狡黠的笑意看在眼中,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在床榻外侧和衣躺下,将内侧的大半空间都留给了穆婉宁。
见他举止间没有丝毫狎昵,穆婉宁心头微定,在殷离身侧和衣躺下,缓缓阖上眸子。
夜色静谧,月光如水。
床头的烛火毕毕剥剥地燃着,间或迸出一星半点的灯花。
室内,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一室沉静之中,丝丝缕缕的雾气渐渐从屋外弥散而入,混杂在室内的空气中,消散无形。
片刻后,屋内的呼吸声更加缓慢了几分。
随即,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几道脚步声一前一后踏入屋内,低低的交谈声在屋内响起。
“怎么样了?”
“看样子应当是中招了,你放心,我特意加重了药量,就算是武功再高也要睡上个三天三夜。”
“少贫嘴!”一人低低呵斥了声,道,“将军还在等着我们交差,快些将人带走,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