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衣手里拿着茶杯,盖子缓缓拨着水面上嫩绿的茶叶,声音清悦却透出冷淡。
“夏掌柜,出了什么样的事,至于你慌成这样?”
夏掌柜刚抬起来的头又垂下去,“小姐,不是在下慌,而是实在事情不小。”
“哦?说来听听。”
“上个月药铺中卖出几根山参,当时买主说是要去华东给他的老岳父祝寿,做寿礼的,今天他却气势汹汹的来店里说,那几根山参是假的,不但要退货,还说因为此事在老岳父面前丢尽了脸,要我们赔偿损失。”
苏南衣静静的听着,一直到他说完都没有表态。
夏掌柜真是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刚要忍不住又抬头看,忽听“啪”一声脆响,苏南衣手里的茶盏盖子掉到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有几片小碎片还溅到外面来落到台阶上,闪着冷冷的光。
夏掌柜莫名的心尖一抖,呼吸也缓了缓。
“上个月,那岂不是铺在还在夏氏手里的时候?”
夏掌柜一愣,好像……是的。
“走吧,”苏南衣起了身,小桃上前撩起珠帘。
“去哪?”夏掌柜还没回过神,一脸的茫然。
“当然是去解决这件事情,你不是请本小姐去处理的吗?”
“是,是。”
夏掌柜心里暗自懊恼,事情一出他只急着想解决了,忘记核对日子,那几支山参价格不菲,他还真没有资格做主,只能来找东家。
不过,好在苏南衣愿意出面解决,他也算微微松了口气。
走着想着,夏掌柜忽然发现这不是出府的路,心里正纳闷着,就见苏南衣在一个院门前停下来。
他定睛一瞧,这不是夏氏的院子吗?
他以前也来过的。
夏掌柜刚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他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
“大小姐,”杨嬷嬷正好从里面出来,抬头看到苏南衣,上前行了个礼。
“嗯,夏姨娘在吗?”
“在,正在和二小姐商量嫁……”
她还没说完,苏南衣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夏氏这院子挺不错,花草种类繁多,长得也都很好,这个时节正是怒放的时候,满院子的花香。
比起苏南衣那个只有一棵树的小院,实在好太多了。
屋子里的窗子开着半扇,夏氏和苏晚儿正在说话,声音虽然不是太大,但也不算小,再加上苏南衣耳力过人,也听得清楚。
“母亲,你不是答应把那几个庄子给我添嫁妆吗?怎么又要变卦?!我不依。”
苏晚儿声音中满是委屈和不忿,“难道连你也偏心了?”
夏氏轻声哄,“胡说,你说的什么胡话?母亲还能不疼你去偏心苏南衣那个贱人?只是,这父亲开了口,只怕是……”
“父亲,父亲,又是父亲,”苏晚儿根本不听,声调越拔越高,“父亲是不是糊涂了?现在也不听你的话了,母亲,你到底还能不能收回父亲的心?”
苏南衣微微勾唇,小桃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杨嬷嬷拦不住,又怕让苏南衣听了什么去,无奈只能高声喊,“姨娘,二小姐,大小姐来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里面的声音果然停了。
不过没关系,苏南衣该听到的也都听到了。
苏晚儿正在气头上,听到苏南衣来了,立即冲了出来,站在台阶上问道:“你来干什么?”
苏南衣扫了她一眼,表情淡漠,眼神掠过她看向屋门口。
苏晚儿被无视,岂能善罢甘休,火气更浓,“苏南衣,你这个……”
“苏晚儿,你最好想好了再说,把你的脑子从水里捞出来。你一个庶女,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大呼小叫,横眉冷对,谁给你的胆色?”
苏晚儿气得要抓狂,恨不上来撕了她的嘴,苏南衣云淡风轻道:“别以为攀上了李家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是福是祸还两说。再说了,即便是嫁给李书宇做正妻又怎么样?你见了我照样要行礼。”
“你!”
苏晚儿感觉自己的头都要冒烟儿了,她忍不住要下台阶,夏氏急忙从里面出来喝止她,“晚儿!不许无理。”
夏氏生怕苏晚儿不听,快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挣脱不得。
夏氏勉强挤出一丝笑,“不知南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
她话音落,一眼扫见站在远处的夏掌柜,心里顿时了然,眼底闪过几分得意和痛快。
“自然是有事,不然也会到你这里来,”苏南衣开门见山,衣袖一摆,偏头看向夏掌柜,“夏掌柜,把你刚才对本小姐说的话再说一次。”
夏掌柜心里懊悔得不行,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来,对着夏氏行了个礼,把刚到舌尖上的“夫人”两个字又咽了回去。
他正要把事情交待清楚,夏氏叹了口气道:“南衣啊,我知道,管理铺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呢也是从娘家的时候就开始了,那是一点一滴跟着我父亲从小做起,很多事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拿在手里就算成了……”
苏南衣微眯了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惺惺作态,感觉她的脑袋是被门挤了。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