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崇翰微微抬起倨傲的下颚,一双冰冷的眼光示意他们,薄唇微启,寒声逸出:“现在可以带我见人了么?”
汤婷婷已是吓得抖如筛糠,她蜷缩在尉崇翰手中,哭着道:“快带他见人啊!”
难以想象眼下的场景。
一个成年男子,被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擒在手中拿枪指着,不敢妄动。
屠宏朗拧了拧眉,尉崇翰却是懒得跟他们话,枪口在汤婷婷太阳穴抵了抵,如此威胁性的举动,却对她屡试不爽。
她扯着嗓子哭,“他真的敢开枪!他真的敢!他把你的手下都干掉了,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屠宏朗眼神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却并没有闪开的意思。
“怎么?你是在赌我不敢开枪?”尉崇翰眼中同样冰意重重。
汤婷婷道:“我不能死!我死了,你也难以独善其身的!快带他见人,带他见人!”
枪口越压越紧。
她已经紧张得吐不出一句连贯的句子,只是不断歇斯底里地重复,“快!快带他见,快……他真的会开枪……不要觑了这孩子!他真的会开枪!!”
屠宏朗皱眉:“他干掉了烟疤?”
汤婷婷捣蒜般点头,泪涕横流。
他捏紧了拳头,还以为烟疤死了,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烟疤对他忠心耿耿,这小子竟然把他给弄死了!?
屠宏朗看了一眼汤婷婷,好久才转过目光,示意,人群缓缓地让开一条通道。
尉崇翰扼住汤婷婷走进了地窖,瞪着屠宏朗冷冷地道:“你走前面带路,其他人也走前面,警告你们,别耍什么花样,我枪法很快。”
“呵呵,你这个小鬼这么厉害,我哪敢耍什么花样?”
屠宏朗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是讥诮还是讽刺。
他说完,便走在前面带路。
一行人走进地窖,沉重的卷帘门在身后缓缓关合。
偌大的仓库里,只亮着一盏瓦数很小的灯,整个空间显得昏暗,且密不透风,整个地窖只留一个小小的天窗,是用来透气的。
昏黄的光线中,空气里灰尘弥漫。
尉崇翰再一次警惕起来,手中紧揪着汤婷婷,一边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屠宏朗将他领到了一间铁笼前。
尉崇翰步子落定,一双视线落在了铁牢中的孩子。
只见君君蜷缩在笼子角落,像个负伤的小兽,一身校服已是破烂褴褛,衣襟删沾染了斑驳的血迹,朵朵绽开,犹如显眼而刺目的荼蘼花。
有些血迹,看起来尚且新鲜,鲜红。
有些血迹,却有些发暗了!
原本浓墨的秀发,凌乱不堪地垂贴在脸侧,像是掺杂了泥沙的海藻,本是白皙无暇的脸上血污与盐水混杂,湿漉漉的刘海紧贴脸颊,显得狼狈不堪。
他的双手被一双锁链锁在牢笼,难以挣脱。
那么纤细的一条手臂,那么柔弱无骨,仿佛下一刻,就要生生被挣断似的!
他那么疼爱的弟弟,竟然被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尉崇翰一双深黑的瞳孔一阵猛烈收缩,瞳孔深处,随即划过一道惊天的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