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抱着胳膊,将所有的愤慨与不安强制压下,再次重复了那句话:“在我面前欺负我妈咪,你很得意吗?!尉君衍?”
他直呼他的名讳,尉君衍听了,却并不动怒,只弯了弯唇角,缓缓道:“按照常理,你应该叫我爹地。”
“爹地?”顾君泽好看的眉挑起,“凭什么?”
尉君衍道:“凭,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这个答案,够么?”
父子两个,一大一小,形成两个水火不容的极端境地。
顾君泽眸光一凉。“够么?不够!”
他忽然抬起倨傲的下颚,一双眼睛直直地紧盯着男人俊美的容颜,稚嫩的声音却透出不容忽视的坚定:“你以为,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我就该叫你一声‘爹地’吗?我今年六岁了,六岁!这六年来,我们见过面?你有尽过父亲的责任?现在平白无故地冒出来,要我认你这个爹地?”
他说着,单薄的身子竟隐隐有些颤抖。
顾君泽眉心紧蹙,低下头,死死地扼住自己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压抑住心头的怒火。“在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你不在,现在,又突然出现,突然要我认你,凭什么?”他眼帘垂落,又低沉道:“尉君衍,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不是我们之间有血缘,我就该认你这个父亲。”
尉君衍怔了怔。
顾君泽抬头望着他,蓦地冷笑反问:“我出生的时候,你抱过我吗?我晚上怕黑的时候,你有在我床头唱过一首儿歌哄我入睡吗?我被其他孩子欺负的时候,你有在身边安慰过我吗?我上幼稚园的时候,朋友们都被他们的爸爸接回家,而你在哪里?妈咪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六年过去了,你凭空冒出来,要我喊你一声‘爹地’,尉君衍,你觉得,你够资格吗?”
他的口吻并没有多激动,声音也是一贯的沉稳平静,可话语中,稚气未脱的童音却隐隐有些颤抖。
尽管,他冷静的模样,像是在叙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可字里行间,却透着早已干涸的血与泪。
顾君泽冷冷地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这六年,妈咪是怎么过的,我又是怎么过的。”
尉君衍缓缓道:“六年来,我并不知道,我还有个儿子。”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你这个父亲。”
顾君泽沉沉道:“起初,我在杂志上见到你的时候,说实话,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委屈,又是遗憾。”
顿了顿,小奶包抬起脸来,嘴角忽然凄凄地勾勒起一个弧度,“激动的是,原来,我有亲亲爹地,而且,生下我顾君泽的男人,是那么优秀过人。可委屈的是,这六年你在哪里?遗憾的是,即便你如何优秀,我也不可能将妈咪托付给你!”
尉君衍眉心紧锁。
小奶包的控诉,令他心脏抽紧,几乎要窒息了。
不是没有心疼。
心疼,心疼极了,如同被一块沉重的巨石死死地压着,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