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破晓,祁决便于梦中听到帐外的呼喊声。他穿上外衣,见秦冠英面色凝重地站在帐门口:“叶少侠他,他的状况不太好。”
秦冠英不是莽撞之人,如果只是普通的不太好,绝对不会在鸡鸣之前便赶来找他。
祁决快步往叶暄文的帐中赶去,一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冠英勉强跟上他的步伐,边走边跟他解释着。
两个营帐的距离并不远,祁决走至叶暄文的床前。
几乎不需要伸手触碰,叶暄文身下的被褥肉眼可见的湿透了,变得僵硬邦实。
“给他换个地方。”祁决伸手扶起叶暄文,秦冠英在旁边帮扶着。
叶暄文的双眼紧闭着,像条脱水的鱼挣扎地呼吸着。
现下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腾出空余的军帐来,祁决只能将他带到自己的营帐。
那里恰好还有一张空置的床,祁决将床上的被褥盖在叶暄文的身上。
“我去煎药。”秦冠英道。
叶暄文现下的状态只能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风寒过后体内还有湿瘀之气,祁决只能用内力帮他将体内的湿寒排出。
半个时辰后,天色亮了。苏明御揉了揉眼睛,见床侧无人,便欲起身。
祁决听到身后的动静,看向苏明御:“醒了?”
苏明御沉沉地应了声,只穿了件里衣便步到了祁决的跟前:“祁哥哥这是在做什么?”
“叶暄文他起了热烧,有人在他床上泼了水,我只能让他先暂时寄住在这里。”
“哦。”
“你能理解的对不对?”祁决拉着苏明御,不让他走。
“嗯。”苏明御想了想,又补充了句:“祁哥哥真是个好人。”
他的好人两字咬得很重,续言道:“我觉得我留在这里你照顾他不太适合,不如今晚我去他的营帐里睡吧。”
“哪里不合适?”祁决蹙眉看向他:“苏明御,你给我回来。”
祁决自知理亏,声音都刻意压低了几分,显得不那么生硬。
可苏明御却恍若未闻,临走前甚至连随身的包裹都带上了。
苏明御来到叶暄文的营帐内,拉上了里外两层帘帐,帐内立刻变得昏暗无光。
他点亮了烛台,将怀中的素纸拿了出来,纸上印着大梁王朝的国印。
苏明御将纸面放在烛火上,隔着一段距离烧了烧。
纸张剥落了下来,露出里外三层薄如蝉翼的纸。
第一层上面是自己写的讨要官位的场面话,下面两层则是空白的,只有右下角留有皇印。
这是一种特殊的纸质,苏明御当初将第一层写好晾干后,才跟后面两层沾在一起。
如今下面的两层纸上只留下了皇印。
苏明御取出最中间那层按有皇印的纸张。
圣旨也好,御令也罢。都不是李览亲手手写,向来由翰林院起草,字迹也不会一成不变。
苏明御提笔在素纸上写满字迹,拿出机关扇敲了敲,一直极小的机械鸟从匣口处掉了下来。
他将素纸装进机械鸟的腿部暗槽里,又将机械鸟装回机关扇中。
做完这件事,他的大脑放空了一瞬,虽说方才只是为了寻个时机出来,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异样。
他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床上的被褥,确实如祁决所说,这上面无法睡人。可他心中还是不太痛快。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传来些许动静。
帘帐被人从外到里拉开,祁决走了进来:“你把自己关的那么黑做什么?”
“祁哥哥不用继续照顾叶暄文吗?”
“他的病状已经有些好转了。”祁决走到苏明御的身侧,低声道:“不生我的气了好吗?”
他鲜少服软,方才也确实有过苏明御过于小心眼的想法,但看到他一声不吭地走了,心中就只剩下一个等会儿该怎么哄他的想法了。
祁决勾着苏明御的小拇指轻轻捏了捏。
“不生我的气了好吗?”祁决又重复了一遍,第二遍的声音有点艰涩。
大概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苏明御觉得好笑,硬生生地忍住了笑意。
“但我今晚不想回去了。”苏明御半真半假道:“有一个陌生人在我的身边,我睡不着。”
“嗯,那就不回去了。”
苏明御眯了眼看他,神色有几分委屈。
祁决忙道:“我也不回去了。”
苏明御的心情好了一瞬,指向湿透的被褥道:“所以祁哥哥要陪我睡在这张床上吗?”
“呃,”祁决沉吟片刻,道:“想看星星吗?”
苏明御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抱住祁决轻轻地晃了晃:“祁哥哥要带我去看星星吗?”
“嗯,带你去。”真好哄。祁决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紧紧地回抱着他。
祁决说的看星星只是个浪漫的说法,实际上不亚于在草丛里喂虫子。
祁决找了僻静的地方,竟然把被褥都带了出来。
“被子都弄脏了。”苏明御轻声道。
“脏了可以再洗。”祁决并不在意。
“祁哥哥,你……”
“受了风寒才可怕。”祁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