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爱农说得很认真,这让她觉得有几分棘手。
“爸,我跟他都是约的早上,没人看见的。”
“这事儿谁说得准?你就算不找自家人,找隔壁二妞她爹都行,怎么就找上周延元了?”
从前吴老太太说得话,沈爱农还不敢忘呢!
“我这不是觉得他妹妹挺可怜的吗?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个人挣得工分吃饭,你忍心啊?”
沈爱农微叹口气,“你能帮他一时,帮得了他一世?喜儿,心善是好事,可是心太善那是会招祸的。”
“可、可我还欠人家一条命呢……”
沈晚喜委屈巴巴的模样,沈爱农咋能抵得住?
“等你这刺儿泡生意做完,可不许再跟他来往了。”
沈晚喜眨眨眼,“一个大队的,谁说得准?哎呀老爸你就别操心了,反正以后他早上要晚些上工,你处理好哦!”
沈爱农还能咋滴?再多不愿也只能等于桂芳跟喜儿说,谁叫他是老爸呢?只得答应了。
反正下午时间还早,沈晚喜琢磨着回去跟着于桂芳学习学习做家务,总不能真的活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娇小姐吧?
回了于家院子,于桂芳坐在堂屋门口纳鞋底,旁边放着一个提篮,而提篮里头竟是小添福。
添福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哼唧几句,看着真是病弱,但好歹活下来了。
于桂芳拿米汤喂他,添福也不挑,就是喝得少。
沈晚喜在一边儿看着有点儿揪心,虽然她没生育过,可是这么小的婴儿喝米汤真的能行吗?
“妈,我像添福这么小的时候也喝米汤?”
“哪啊,那时候我有奶,现在添福不是没有吗?只能先用米汤凑合一下。”
沈晚喜眉头微皱,阻拦了于桂芳再去喂的手:“添福应该还不满一个月,我怕喝米汤他没法消化,还是先喂温水吧。”
“水哪有米汤好?”于桂芳很不解。
沈晚喜却坚持,“大不了我去县里看看哪里有卖奶的,万一给孩子喝出问题,怎么跟表哥交代?”
于桂芳不明所以,“这能有啥问题?别人都这样的。”
“别人都这样不一定对啊,你说要是嫂子的亲娘过来照顾,人家这么喂我肯定不再劝了,因为我知道劝了也没用;可你只是个嫁出门的姑姑,出了事难免招人怨恨。”
于桂芳叹了口气,当真把手里的米汤放下了,“谁不是说呢?我这不都已经招人恨了吗?可小慧娘家来不了人,你姥姥舅妈又不喜欢她,难不成真放着她不管啊?我看不过眼。”
“我还真挺好奇的,为啥嫂子她娘不来照顾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嫂子娘家里走过来得两个钟头,而且就她跟一个妹妹,没有男娃;现在姐妹俩都嫁出去了,就剩老两口,现在农忙你说他俩不上工,谁养?”
乡下家里没有男娃,那就是绝户啊……
沈晚喜琢磨了下,“那为啥不招个女婿上门呢?”
于桂芳好笑的说:“人家凭啥上她家?本来两口子就穷,唯有人老实家风不错,这才能嫁的稍稍好些,再招上门女婿,她家姑娘怕只能等来歪瓜裂枣了!”
沈晚喜觉得小慧爹娘起码都是好的,没有因为自私而耽误了女儿,于是同情地说道:“从前我还不明白为啥嫂子非要生个儿子,现在可算是懂了。”
还不就是因为自己从一个没有男丁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知道有多苦吗?
瞧着大舅妈跟姥姥这样子就该清楚乡下对男丁多看重了;也就是因为沈晚喜上头俩哥哥,大伯家也没有闺女,所以她的出生才显得可贵。
“这还不算呢!你嫂子家没有男人养二老,二老嫁她的时候就要了十块钱彩礼二十斤粗粮,别的啥也没要,陪嫁了一床被子,可就因为这十块钱彩礼,你舅妈一直记到现在,婚后从没去过小慧家走亲戚,你说她办得什么事啊!”
于桂芳很看不惯,不过是十块钱的事情,小慧是多能干又肯吃苦的姑娘?至于这么磋磨人吗?
她家大儿媳妇杨槐花家里也是没有男娃,可是她就不那样!
要不是因为知道娘家这些破事,她也没有那个闲心管小慧,实在是看不过眼,心疼。
沈晚喜想,帮人帮到底,她手里攒着那些钱也没啥大用,家里的条件其实算不错的了用不着她的钱。
这些钱能帮到表哥一家也好。
“妈,我下午送饭的时候找二哥,看看他有没有门路搞到奶粉,喂米汤肯定不行的,添福本来身子就弱,别给养坏了。”
于桂芳叹了口气,“也行吧,都是亲戚,咱们尽力而为。”
那两条鱼养在缸里没杀,不过这会儿也十分没活力了,于桂芳叫沈晚喜坐着看添福,自己去杀鱼了。
添福太小,沈晚喜就小心翼翼地伸指头摸他,怕惊醒了孩子。
“娘!那死胖子在摸那个病秧子!”
小孩儿大喇喇的说着,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沈晚喜猛地抬头,目光如炬,“请你小声一点,不要吵到弟弟睡觉。”
满福被她这目光看得竟有一瞬畏惧,朝黄倩倩身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