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袁子衿耐着性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枝末节娓娓道来,穆菀宸越听越难过,越听越自责,不禁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强忍着眼底的泪水,牙齿瑟瑟紧咬着嘴唇。
“菀宸,你怎么了?”袁子衿瞥见如此这般的穆菀宸,似乎有点不对劲,连忙停下话语,关切地询问道。
“子衿,我是不是很过分?”穆菀宸沉默良久,硬生生从嘴里挤出艰涩的几个字。
“没有。”袁子衿站起身来,双手轻扶着穆菀宸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快别难过了!”
“但是……但是……”穆菀宸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挪开袁子衿的手,说道:“姐姐确实也是被我伤透了心,气走的吧!”
“事已至此,再追究孰是孰非也没有意义了。不如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呢?”袁子衿坐回位子,摇了摇头,问道。
“子衿,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无条件支持我对吗?”穆菀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随风起舞的葡萄藤蔓,说道。
“那是当然!”袁子衿笑了笑,回道。
“子衿,我决定明天驾船去南洋找姐姐!你跟我一起吗?”穆菀宸回过神来,殷切期盼的眼神像磁铁一样吸紧了袁子衿的心。
袁子衿用尽全部理智与清醒,使劲摇了摇脑袋,拒绝道:“不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倭患海盗甚多,一路路途凶险异常,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黄花菜都凉了!”穆菀宸气不打一处来,起身走远了几步,用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儿。
袁子衿一看穆菀宸生气了,便立刻服了软,走上前去,温柔地劝慰道:“菀宸!你听我的劝好不好?等我们计划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你姐姐,如何?”
“你爱去不去!你就在家里慢慢从长计议吧!”穆菀宸说完,便拂袖而去。
袁子衿又无奈,又担心,好没意思地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方才离开。
“今天真是个出海的好天气啊!”穆菀宸眺望远方清晰可见的海天一线,还有盘旋在海面上哼着歌儿的海鸟,自言自语道。
“不好了不好了!”一阵吵嚷声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只见水手乙急急忙忙地爬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出什么事了?”穆菀宸急切地问道。
“穆姑娘,我们的船出了点问题!”水手乙极尽平复下起伏不平的胸廓,说道。
“有什么问题?我造的船能有什么问题?”穆菀宸不太相信对方的话,质疑道。
“我不敢胡说的,不信您随我来看,刚才我们偶然发现,这大船的龙骨似乎有点问题,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我们担心这样航行下去,可能会出现危险!”
“什么?”穆菀宸一把推开水手们,慌忙跑了过去。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眼前真实的一切映入眼帘时,穆菀宸感觉浑身软踏踏的,像陷进了棉花垛一样无力——龙骨上那一道长长的裂缝,十分刺眼。
水手们见此状,你一言,我一语,担忧起来,甚是聒噪,吵得穆菀宸更加心烦意乱了。
“好了!别吵了!”穆菀宸不耐烦地大吼一声,气闷地说道:“我们抓紧想个补救的办法!去船舱找找我们有没有带修补用的工具?”
“我这就去找找!”水手甲连忙跑了进去,说道。
然而还没等水手甲拿工具回来,龙骨的裂缝张力越来越大,几近有断裂的倾向。
“啊……要断了要断了……完蛋了完蛋了……”水手丙微微颤颤地伏在水手乙的肩膀上。
说什么来什么,就在水手甲拿来工具的一刻,咔嚓一声巨响响彻天空,大船的龙骨真的断开了!
船体摇摇晃晃,开始进水,甲板也不再是平整的面,众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两边。
“抓好栏杆!”穆菀宸在危险中,依旧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向众人喊道:“大家不要害怕,不要慌!更不要乱动!”
水手们一片尖叫,紧紧抓着船的栏杆不敢动弹。正当穆菀宸想要松开手靠近裂缝时,又一声咔嚓巨响,裂缝越来越大了,船体也更加倾斜了。穆菀宸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菀宸!我来救你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竟是袁子衿乘船而来。
“子衿,你怎么来了?”穆菀宸又惊又愧,低头嘟囔道。
“你呀,说你什么好,为什么不听劝呢!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袁子衿心疼又生气地责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