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透过冬日的树梢,洒在林间石上,视野格外开阔,听觉也更加灵敏。
游击队驻地方向的虽然还是枪声不断,只是渐渐少了,而且越来越远。
陈立松与二藤三郎都不清楚实际的战况。
但陈立松似乎感觉到,游击队正在撤离,鬼子正在追击。
不过对游击队来说,撤离驻地并不代表被打败,所以陈立松一点都不担心。
此时陈立松所想的,却是一条夺枪计谋。
“放心吧,我手枪的子弹有效杀伤距离才五十米,而那个坏家伙站在两百米之外,我还怕他朝我开枪呢!”
一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待陈立松的二藤三郎,平静地想了一想,觉得陈立松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他想起他的田边大佐一直强调的话,他们的军队占领田城不是杀多少人,而是另有原因。
自从南京伪国民z府“成立”之后,鬼子军队开始全面宣传伪善的中国人治理中国的政策,实行各种诱降、诱捕、诱杀手段,当然也包括各种培养汉奸的手段。
至于田边的另有原因,二藤三郎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所以,陈立松今天要是能投降,二藤三郎觉得自己的功劳,要比杀掉陈立松的功劳要大。
于是,他仔细地思考片刻,决定相信陈立松一回。
毕竟正如陈立松所说,超过五百米有效杀伤力的九九式狙击枪跟仅仅五十米有效杀伤力的手枪想比,优势显而易见。
再加上天已大亮,在这片树林中更有利于狙击手的发挥,二藤三郎对他带来的狙击手非常自信。
他站起身来,朝狙击手方向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鬼话之后,那名鬼子狙击手果然从一处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陈桑,我的手下已现身了,只要你眼睛够尖,你想看他手中的枪,请看。”
陈立松心里暗暗一笑:这二藤三郎可真有点可爱了,我也就随口一说,他可还相信了,看样子这鬼子还挺好骗的。
他确认那鬼子狙击手跟他的距离应当超过两百米以上,自信在看到那人抬枪向他射击时,自己可以轻松避开,于是便从石头后闪出身形,静静地看向鬼子狙击手。
那名鬼子狙击手的一只手举着那支狙击枪,另一只手朝陈立松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嘴里发出一个“啪”的声音,一脸的鄙视与嘲讽。
陈立松眯着眼,静静地朝那支狙击枪看去,把后背留给二藤三郎。
从二藤三郎在听到陈立松骂他“死鬼”时并不动怒开始,陈立松就在赌,赌着自己心里的判断。
虽隔着两百多米,陈立松看到,那支狙击枪跟之前见过的三八式步枪区别并不大,只是这支枪似乎有点长,枪把位置还有细细的两条线,紧贴着这两条线,被人用刀刻上了一个膏药图案,那膏药还染上了红红的漆。
陈立松的眉头微微一皱:看来,这小鬼子是个坚定的狂热分子,死在这支枪下的中国同胞肯定不少。
在他的心中,已经判了这名小鬼子死刑。
紧张地躲在一处石缝里的刘国龙,忽然发觉外面的枪声停了,还听到陈立松与二藤三郎之间的这一通对话,一脸茫然。
他可不信陈立松会投降。
方才那狙击手子弹的威力与准度虽然无法亲眼所见,刘国龙却能亲耳感受到。
就算陈立松会投降,他可没把握自己现在冒出头来不会成为鬼子狙击手子弹的目标。
他很清楚,自己可没有陈立松那种值得二藤三郎看中的资本,在没得到陈立松叫他出来的指令之前,才不会傻傻地跟着陈立松一起现身呢!
他实在猜不透陈立松到底想干嘛。
正思考着这问题时,他又听到陈立松在说话。
“二藤太君,在投降之前,我有几个疑问,不知太君可不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你请问,我知无不言。”
二藤三郎很自信也很得意,并朝那名狙击手再次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那名狙击手忽然很茫然,想不通他的长官为什么要他这么做,只是他不敢反驳。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虽然没举枪瞄准陈立松,却时刻保持警惕。
作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在对手还没倒下之前,不会相信对手会轻易投降,他只相信自己的一条狙击准则:狙击手的狙击对象没有举手投降这一说。
虽隔着超过两百米的距离,陈立松能清楚地看出那名狙击手的表情。
虽然早已经对这名鬼子判了死刑,但陈立松很清楚,此刻还不是机会。
他要等。
“这几天,田边太君要见的大人物,是风山游击队的孟大海?”
二藤三郎居然与陈立松在文字上玩起了深沉:“这是一个问题吗?皇军的军队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田边太君一直想着要让田城整个地区包括刀风镇在内所有的力量臣服太君,不过唯独对风山游击队例外,据我所知,风山游击队其实对田城的驻军破坏性并不大,为什么非要消灭风山游击队呢?”
按理说,就算林三才带游击队多次对田城的鬼子驻军进行骚扰,实际上破坏性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