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柱睡的屋子,实际上是一间厨房,陈立松把手枪扔向的地方,是灶台。
那支勃朗宁手枪飞过灶台,砸在一堆柴火上,并在柴火上弹了几下,弹到靠灶台边上的一块搓衣板上,再从搓衣板滑了下来,“吧嗒”两声掉落在地上。
当手枪掉落时,对枪械的声响异常敏感的陈立松顿时冷静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抱着林青荷而且还嚎啕大哭,感觉很不好意思,连忙停住了哭嚎松开了林青荷,往后一躺便从她怀中脱身出来,仰面倒在地上看着屋顶。
陈立松发现自己竟忘了小师弟李铁柱也是有爹娘的。
铁柱家在山上有果园。
在这里没看见李铁柱的爹娘,那就是因为台风所以他们上山看果园去了。
说不定自己妈妈、妹妹与妹夫他们也上山帮忙去了。
至于李铁柱为什么会受伤倒在地上,其他两间屋子会那么乱,会不会是因为遇到了贼?
于是,陈立松心中又有了希望,觉得全因为陈庄的房子被烧的缘故才会让他乱了分寸。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转头看着林青荷说道:“我一会到山上看看。”
“去山上干嘛?”林青荷见陈立松一下子竟安静了下来,说话时也很平静,跟刚才的咆哮完全不一样。
当林青荷低头朝陈立松看去时,发现自己竟趴在陈立松身上,陈立松看着她,她看着陈立松,四目相对。
林青荷脸一红,赶紧从陈立松身上起身,坐在陈立松身边的地上。
陈立松说道:“铁柱在山上有果园,他爹娘应当在山上看果园,我妈我妹她们会不会也在山上。”
“哦。”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林青荷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起身到灶台前,捡起了勃朗宁手枪,说道:“你怕黄大明这恶鬼,我可不怕鬼。这么好的枪你不要,我正愁没枪,那你送给我吧。”
陈立松见林青荷已从他身旁边走开,他也从刚才的窘境里出来,柔声说道:“给你留着防身吧。”
“真送给我?”
“嗯。”陈立松没想到因为没见着妈妈与妹妹时,竟会分寸大乱,还把责任赖在一支手枪上,把它当成黄大明的鬼魂一样嫌弃,自己实在不配拥有它。
“那我留着杀田边!”
在地上躺了一会,陈立松的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得先学会怎么开枪再说吧。”
林青荷说要杀田边,陈立松马上想起她曾在陈家老院子里胡乱开枪而打伤了林三才。
对,林三才还没找见,妈妈与妹妹又不知去向,自己可不能崩溃了,房子烧了再怎么痛心,也不能忘了得先把人找见,一会上山找找去。
而且妹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小外甥呢。
林青荷问:“山上远吗?”
“远,而且这里的山,是刀峡的一部分,陡峭,难走。”
“那上山看看。”
陈立松起身走到李铁柱跟前蹲了下来,认真察看了李铁柱伤势。他以前在山上打猎,常常告诫自己,越是遇到无法预见的状况越要冷静,没想当自己得知母亲与妹妹失踪时,却自乱了分寸。
刚才起身时,他注意到搓衣板上沾着血迹,李铁柱的头颅应当就是那块搓衣板给砸的。
“青荷,你到隔壁屋找点可以包扎的布过来。”
“好!”
陈立松俯身抱起李铁柱,将他平放在床上。
林青荷也从隔壁屋子里拿了一堆的布过来了,走到跟前递给了陈立松。
陈立松挑了一块长一点的白布给李铁柱包扎上。
“包扎我来吧?以前我在田城学过包扎。”
“不用了。”陈立松早给李铁柱包扎好了。
“立松哥,我去弄点吃的,咱们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爬山找人。”
“好。你还学过包扎?”陈立松又从水缸里舀了一盆清水,找来汗巾,给李铁柱擦拭。
林青荷去翻看李铁柱的米缸,米缸里装的却是番薯米。
番薯米就番薯米,有吃的总比饿肚子强。
她边生火,边说道:“是啊。其实那是我们青英中学的一些女学生的自救练习,我们总想着上抗日前线当战地护士,现在我想想,自己当时有多幼稚。我没亲眼瞧见我爹被田边怎么打死的,但当我面对我妈死亡时,自己却无能为力。”
“被你这么一说,我感到无地自容。”
“为什么?”火已生起来了,林青荷到灶前淘洗番薯米去。
“你有知识有文化,以前觉得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比我们还怕死,但你比我勇敢,比我还冷静。”
“当我们面对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被害时,你就会无所畏惧。但需要冷静。我其实也不够冷静。”
“有道理!”陈立松帮李铁柱该包扎的包扎好了,该擦拭的擦拭完毕,“我来烧火。”
林青荷在灶前煮番薯米,陈立松在灶口烧火,很快,他俩把饭做好了。
“起来吃饭吧。”
陈立松看着林青荷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着,想起刚才两个四目相对的光景,现在仍有点尴尬。
“嗯,你先给铁柱舀点番薯米汤,一会我喝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