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果然是来挑战他的。
少年一抖手,长剑直出,指向君韶歌。
可是,君韶歌并没有动,他仍是静静地坐在桃树下。风又一次吹过,花雪再一次飘落。花瓣纷飞之间,他的目光也追随着这些花瓣,看着它们上下翻飞,看着它们随风而去,丝毫不在意身旁的少年和他手中的剑。这一次,风过的时间特别的长,以至于桃花林里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当最后的一片“雪”落在地上化为残花时,君韶歌的目光才渐渐地转移到少年的身上,他淡淡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什么似的,不满道:“莫非你觉得我不配与你交手?”说这话的同时少年的双眉也逐渐地紧锁,似乎在为自己受到轻视而恼怒。
“多虑了”,君韶歌笑了笑,眼前的少年就像当年的他一样,率直、敏感,还爱表露少年人的那种小脾气。“我并没有丝毫轻视你的意思,只是——”,他轻叹了一声,“我的手中根本就没有剑”。
“为什么?”
“因为我的剑被我亲手埋葬了”,似乎是看出少年诧异的神情,他不得不补充道,“也就是说我既然已退隐江湖,就绝不会再和别人动剑了。”
“什么?退隐江湖?”少年惊讶的双眼瞪得大大的,连剑也垂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以一种不相信的口气嘀咕道,“你看起来还很年轻,不是很老,也不像是重病在身,好端端的干吗要退隐江湖?”
听到这话君韶歌不觉莞尔,什么叫做“不是很老”,他很老了吗?还有,难道退隐江湖的人就一定是年老多病者吗?事实上江湖中知道他居住在此的人并不多,而知道他住在此地是为了退隐江湖的更是只有六个极少在江湖中走动的人,就连当年与他私交甚深的慕容焕烨也并不知晓他住在这里的真实意图是要远离江湖,还道他只是为了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其实,除了那件事,他也真的对这个江湖产生了厌倦。于是他摇了摇头,郑重地对少年道:“江湖上的事你不明白,并非是年老多病的人才想要退出江湖,真正退出江湖的都是厌倦了江湖的人。试想那些争名逐利、尔虞我诈、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不觉得厌倦吗?或许你会说为了伸张正义、除人间不平之事即使再大的风浪也无所畏惧,可是真正的江湖中又有谁的头上没有一笔身不由己的糊涂账?而当你明白江湖的真相以后,你就再也不想说要行侠仗义,再也不想去做行侠仗义之事,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君韶歌的话显然使少年十分茫然,也十分吃惊,他的脸色变了变,缓缓道:“也就是说你厌倦了江湖,所以选择了退隐江湖。”
“没错。”
“可是为什么江湖中没有人提到?”
“因为真正知道我住在此地是为了退隐的人很少,少得连一些曾经的好友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向江湖中人公布此事?”
“我就是我,即已决定不再涉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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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又何必装模作样地弄个什么所谓的‘金盆洗手’自欺欺人?”
“所以你真的是退隐江湖?”
“正是。”
少年浓眉一挑,大声道:“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就此可以拒绝别人的挑战。退出江湖并不代表放弃武功,武功与江湖并不能等同,在江湖上你完全可以选择不用武功来进行争斗,但是你并不能说接受别人的挑战就是踏入江湖。”
君韶歌不觉一怔,少年的这一番话也并非是没有道理。武功真的意味着江湖吗?如果说江湖充斥着争斗,武功是争斗中的手段的话,那么如果没有了武功就没有了江湖吗?天下第一骗王苏蔚然本是一介寒士,不习武艺,但却凭借着其智谋纵横江湖,甚至连号称“无灭老魔”,曾以一己之身力败三派掌门联手的无灭门门主沈独寒也曾栽在其手上;江南名妓花媚娇虽是风尘女子,然而凭借其所掌握的强大消息网稳坐江南三百七十一处花街柳巷大老板的位子,花媚娇根本不懂任何武功,可谁又敢说她不是江湖中人;铁板神算子桑未济断手跛足,沿街行乞。然而其见多识广,又能言善辩,曾以三寸不烂之舌将丐帮与渝中风云堡之间的矛盾轻易化解,被江湖中人誉为“卦象通天、妙口生莲”。这些人无一不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然而他们并非以武功称霸江湖。反而是一些武林中人自诩为江湖人士,最终落得贻笑大方的下场。毕竟,武林是武林,江湖是江湖。
“所以——”,少年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方才的自得之情,“你不再是一个江湖人,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挑战。”手中的长剑又一次举起,指向君韶歌。
这,算是逼迫吗?
君韶歌叹息着,他不否认少年刚才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退隐江湖却是不等于放弃武功,也不等于拒绝接受他人的挑战。但是,他确实不想和这少年动手。
“这么说你今天是非要和我比剑了?”君韶歌盯着少年的那张不失英俊、但却充满着幼稚之情的脸,盼望着能够找出一丝破绽,将今日的这场无谓的“挑战”消弭于无形。
“不错,我要击败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