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七言扫视了一眼人群,百八十号人站在这狭小的院子里有些拥挤,他们个个都诧异的看着她。
同其他士兵不一样的是,这些人身着破旧的衣衫,蓬头垢面,简直不像一个沙场厮杀的将士,而是像流离失所的难民,她心中涌出无限的难过,同样是士兵,为何待遇如此天差地别。
“谁是将领?”她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片刻,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其中一个男人身上,只见他愣了愣,赶紧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袖,走上前,才应了一声,“我是他们的头儿,安达。”
付七言上下扫视了一眼这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个地道的北疆汉子,她冷声问道:“你难道不懂纪律严明的含义吗?如何过这般堕落的生活?”
各个都是铮铮铁骨的男子,却挤在一起整日种花种菜,这般模样若是到了战场,便只有死无全尸的下场。
“还有这副衣衫,哪怕不操练的时候也要利落,这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她负手而立,眼看着这些人听到她的话纷纷低下了头,似是为此感到羞愧,但也无人应声一句。
倒是安达气呼呼的说:“是你们大齐将我们害成了这般模样,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呵斥我们?”
听完他的话,一群人冷冷的瞪向付七言,开始是小声的嘀咕,后来声音提高了许多。
“对!就是你们害我们成这样的!”
“大齐没有一个好人!”
......
眼看局势有些混乱,付七言怎么压都压不住你一言我一语,跟随她来的小将士也没了踪影,她尚且不知到底何故,情急之下,只好猛地将剑抽出。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了几步,这些人被没收了兵器,若是硬碰硬,定然讨不到便宜,见付七言有些恼,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你这是要动手?”安达鼓起勇气,质问付七言。
付七言见状才收回剑,轻吐一口气道:“我并非要出手伤你们,只是你们乱哄哄实在烦的很,我来这里是训教你们操练武艺的,可不是来听你们叽叽喳喳的!”
“我们连兵器都没有,如何操练?”安达气愤道:“你们吴将军将我们软禁在这破落的地方,就是等死,又派你个什么训教官做什么,若是要杀我们的,尽管动手!”
他一副视死如归,全然忘记了刚才付七言拔剑时还吓得连连后退。
付七言从未听说过吴军里有这样一支队伍,这些人想必是俘虏,才会如此不当人看待。
“你们是北疆人?”
见付七言确实不知,这些人一言一语多说了几句,她这才了解到,这些人的确都是北疆战败的俘虏,按照吴启的性子,战俘都是残忍的杀死,不知为何这些人留了下来。
“好了好了。“付七言示意他们止声道:“我已然了解了一些情况,这样,我既然成为你们的训教官,定当竭尽全力为你们谋利,你们眼下的任务是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待到未时我来查验!若是你们还有一丝北疆男儿应有的志气,便不能在这里乖乖等死!”
她言辞犀利,极具感染力,唬的一群人相互看看,便像是受到了重大的鼓舞,突然间热血沸腾。
“是!”
付七言离开的时候吴启还未归营,她刻意避开了军营里的其他人,她算是明白过来,这些人将北疆的俘虏安排给她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刚进来一个毛头小子,哪里会有人将她放在眼里。
去茶楼的时候,没想到正遇上了韩策,这让付七言着实一惊,她心中一直对他有愧,很多次都刻意躲开他,前些日子听闻韩策又病了,本以为他会在府内休息,没料到这么快就出府了。
“七弟。”韩策柔声唤了她一声,能听得出他有些虚弱,像是大病初愈。
付七言佯做一阵喜色道:“兄长你如何在这里?”说罢,她又皱眉看看韩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想必是还未痊愈,“兄长你看起来怎么如此憔悴?可是有什么不适?”
韩策抬手示意她坐到自己面前的位子上,抿着嘴角未言语,只是亲手倒了一盏茶递给付七言,“七弟你尝尝我新得的茶。”
付七言心中疑惑,但一向聪慧如她,竟然也猜不透韩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低头,轻轻饮了一口茶,淡香气在嘴里漫开,而后竟是一阵难言的苦涩。
“七弟走南闯北,可知这是哪里的茶?”
付七言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知。
韩策也只是轻轻一笑,又添了一盏给她,等她茫然的又饮了一大口,他这才悠悠道:“这是北疆的耶罗。”
听到北疆,付七言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落在了韩策的视线中,他也只是轻扬嘴角,继续道:“这茶生长在地势恶劣的疆域里,越是穷凶恶极之处,越是它的生存地,所以也是一种顽强而珍贵稀有的茶叶。”
他顿了顿,似是话说的有些多,得休憩片刻才能顺过来一口气。
“这茶叶虽说入口清香,却越喝越苦,少有人喝的惯。”他为自己占满一杯,慢慢品尝着,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有了些阴郁的气色。
“七弟,我病了一场,一度以为醒不过来了,那时候,我很想在闭眼之前再同你饮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