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太子府,现如今随着凉豫被废太子之位后也就成了一座萧条的王府,他被软禁在府中,每日唯一的消遣也只是去后花园坐坐,连想去王宫见曹王后一面都不被准允。
他整日郁郁寡欢,面容也越发的难看,偌大的府中,所有人都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凉豫平静的望着湖面,开始羡慕起水底的游鱼,不禁垂泪感慨,“想我堂堂一王子,竟也不如一叶浮萍,一只小鱼。”说罢,他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
在他身后侍奉许久的贴身侍从见状,跟着伤感道:“是啊,殿下一向忠心耿耿,却频频得不到重用,一身冤屈无人做主,苍天待殿下如此凉薄。”
萧瑟之际,主仆二人相互哀叹,一个小女婢是悄声走过来,躬身禀道:“殿下,门外有人求见。”
凉豫眸中掠过一丝喜色,“是谁?齐政吗?”而后他刚要站起的身体又落了回去,眼神又变得黯淡无光,“他已被派去边疆,自身都难保,哪里还能来看我?”
“是...八殿下。”
“他?”凉豫冷声哼道:“他来做什么?我不想看见他!让人逐出去!”
小女婢刚要应声,身后就有人越过她,径直道:“王兄为何发这么大火气?”
凉豫转身看到凉天那副看好戏的脸,还要佯装成关心他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怎么?你来我这里看笑话也未免太嚣张了些。”
“王兄哪里的话!”凉天赶忙凑到他身边,殷勤道:“你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呐。”说罢,他还故意拂起衣袖擦擦眼睛,“王兄,今日见你如此憔悴不堪,全然不复当年的模样,身为弟弟我实在痛心,若是要怪罪,就是那个凉治和曹文丰,是他们害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凉豫听闻此,也只是抬头轻蔑的一笑,又重新盯紧平静的湖面,任由凉天继续殷勤的在耳边絮叨。
凉天却像是将心中积压的愤懑抒发一般,这些年来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全部借由凉豫尽数喷薄而出,什么凉豫恃宠而骄,仗的不过是会狐媚之术的母妃,曹文丰无勇无谋,要不是曹豹他哪里能在西凉城有一席之地。
“放眼整个西凉城,也只有你我,才撑的起盛誉,想我才华斐然,五步成诗,却得不到父王的另眼相看,而王兄你,王储血脉,身份尊贵,岂是凉豫能比得了的?”他沉沉叹息着,越发觉得命运不公。
他滔滔不绝的一番,也只是引得凉豫抬抬眉头,淡然道:“我从未想过能在波谲云诡中鼓弄风云,只想和母亲一同隐居山林,从此不问世事...”
他说的是真心话,只是眼下见曹王后一面都是那般可望不可及...
“王兄莫扰,今日我正好进了趟王宫,拜见了王后娘娘。”
“真的?”凉豫突然来了兴致,猛地抓紧他的胳膊,问道:“王后可还好?”
“很好。”凉天避开他的眼神,神色有些慌乱,“只是...只是挂念王兄...”
“是我连累了她...”凉豫深深的自责道:“是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令她进退为难。”
凉天赶紧从胸口掏出一小块用锦帕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递了过去,“王后娘娘托我将这个给你带来,说是她每日亲手采摘的晨露制成的花膏,你涂抹在手中,能助你恢复些元气。”
凉豫杨扬唇角,他这病无药可医,哪里还能靠些花膏医治,不过是母亲对儿子的一片苦心罢了。
曹王后一向手巧,常常会在园里种植些花草,以前也会用花瓣做些吃食,凉豫每次入宫时都能吃好多。
他双目微湿,一层层打开那块裹着的帕子,那是王后常用的,底下还绣着字,里面则是一个精巧的木盒,外观上看的确是巧夺天工,十分精美。
在凉豫打开的时候,凉天特地往前凑凑身子,瞪大眼睛细看。
是晶莹剔透的膏状物,闻起来有淡淡的清香,凉豫凑近些嗅了嗅,又在手上涂抹了一些,微微的凉意在掌心里沁开,舒适怡人。
他突然忆起儿时,他经常被蚊虫叮咬,母后便自制一些膏药,很神奇,晚上再也不会被咬的大胞小胞,每晚睡的很香。
“快放下!”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声让凉豫手抖,盒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他正要恼火,付七言一个箭步冲上来将盒子踢出去老远,还冲身旁的侍从厉声道:“快将这东西扔出去!这是剧毒之物!”
凉豫又惊又诧异,拍案起身,刚要问:“七公子,这…”忽然觉得手部刺痛,像是被无数毒虫叮咬,紧接着全身都血液停滞了一般,他捂住胸口轰然倒地。
“殿下!”付七言飞奔而去,见凉豫手慢慢成了青黑色,脸色也慢慢发黑,心里一惊,大声招人,“快来人!去请廖师傅!”说着,她用力将凉豫推进了湖里,“扑通”一声,她也紧跟着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