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付七言慢慢睁开眼,这才看到手臂裹得严严实实,显然是被敷了些药草,有种浓郁的味道。
她硬撑着坐起来,抬头望望四周。
这是间破旧的茅草屋,周遭除了这一副床榻,加一张破旧的木桌,还有几样杂乱的旧物,再没有其他。
这是哪儿?自己是谁?
她在脑海中翻滚着思绪,却空空如也,竟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朝门口传来,她出于本能,机警的紧盯着房门,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顺带着透过一束温暖的光。
“姑娘,你醒了?”一个饱经岁月沧桑的老人出现在面前,露出一张慈爱的脸。
付七言只是看着她,并未答话。
“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在悬崖边上发现你的时候,还以为救不回来了。”老人身体一直佝偻着,很自然的抬起她的手臂将之前的布拆开,“我来给你换些药。”
这样的举动,不知怎地,竟让付七言暖了心,她开口说话,声音虚弱而沙哑,“老人家,是你救了我?”
老人抬起头,先是一愣,接着点点头,咧着嘴就笑了,“你这孩子真是命大,这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也就是皮外伤。”
见付七言没答话,老人自顾自说道:“你小小年纪,倒是沉稳的很。”
她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眸子里却是如深水一般的沉寂,想必是经历了不少事,才能有这般性子。
“你可能记起来家在哪里?”老人一边低头细细的敷药,一边问道。
“家?”付七言听到这个字,皱紧眉头,这个字似乎及其陌生,头刚开始只是隐隐有些疼,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
“啊!”像是被重击一般,她用力按压头部。
老人被她的惊叫吓的不轻,连忙用粗糙而瘦削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部,轻声道:“想不起来便罢了,不疼了...不疼了...”
老人温柔的哄着,像是抚摸一个新出生的婴儿。
在她的抚慰中,付七言竟安顺下来,头也慢慢恢复原态。
“孩子,你这是得了失忆症。”老人满目疼惜,“你把之前的记忆都抹去了。”
失忆症,便是消失了从前的记忆,脑海里自动消除的,正是想忘记的,一旦去拼命回忆,便会有头痛之疾。
付七言平静的看着老人,她自然知道这病症的情况,她只是没了记忆,但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机能还在。
她忽然笑了,苍白的面容也掩不住那股灵动之气,这个少女,也有得倾城的容貌。
既然不顾一切的想忘记,那些不堪的回忆定然时刻困扰着它,老天给她这个重生的机会,就是新的开始。
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夹杂着杂乱无章的马蹄声。
“谁家还有壮丁!快交出来!”
“军爷!这孩子才只有十岁!才只有十岁啊!”是妇人撕心裂肺哭喊和哀求,“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军爷!”
还有孩子的哭声。
付七言眸中凌光一闪,就要下榻,被老人一把按住。
“你别动!是官兵,来抓人的!”时老太一双浑浊的眼睛不知何时噙满了泪水,她低声道:“孩子,你躲起来,躲起来!”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大手劲,明明是一个又瘦又小的老人,竟然将她死死按在原地,“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声。”老人的泪水不住的往下落,付七言惊得不敢多动弹。
临出门,老人还不忘回头,“躲起来,别出声!“
付七言点点头,她才放心的蹒跚着脚步,带上屋子的门。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哭喊声也越来越多。
“老东西!你家可有壮丁!”为首的人坐在马上,冲着时老太大声嚷嚷道,耳朵灵些的人都能认得,这个人是曹将军身边的红人,常忌。
“齐王有令,家有壮丁者,一律送往军营!”
时老太正敲打一些刚晒干的药草,闻声抬头,眯起眼睛四下打量一番,才恭敬道:“军爷,我这老婆子孤寡了半生,哪里有壮丁?”
常忌抬抬眉头,身后有人凑过来,小声道:“大人,这老太太的儿子和丈夫都是死在战场上的,她确实一个人。”
“嗯!”听了这些,常忌才放心的点点头,环顾了四周,拉住缰绳就要去下一家,回身的刹那,两盏残缺的瓷碗引起了他的注意。
“老东西,家里可只有你一人?”
时老太面色沉定,手指略有些抖,“回军爷,老仆确实孤身一人,万不敢撒谎。”她低垂着头,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常忌翻身下马,驻足停留在原地片刻,抬脚就要往那座破旧的草屋走去。
时老太见状,慌了神,直勾勾的盯着常忌的背影,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常忌驻足在门前,将屋子细细打量了一番,良久,才叫了一声:“来人!进去看看!”
“军爷!”时老太也顾不上腿脚不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军爷!可怜可怜老朽吧!我这一妇人,内屋破旧不堪,可入不得军爷的眼。”
身后有几个要进门的小兵见状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