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中,军营大帐前的篝火劈里啪啦的响着。明亮的火光下,两支巡察的中朝军队来来回回的走动,时刻注意着营地各处的动静,不敢有半点怠慢。
营帐在火光中映下了大片阴影,那里悄悄的冒出了一个人影。此人警惕且小心的贴着帐子行动,将身体极尽无限的贴近地面,轻手轻脚的躲过士兵的巡查,朝主帐奔去。
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成功藏身于一个隐蔽的角落中。
此时此刻,中朝的主营大帐中,国君刘潜身穿一袭金龙铠甲,端坐在主座上。他的面前似乎站着两个人,好像正与他商议着作战计划。
帐外的身影贴在帘子间的缝隙上,偷偷的打量着里面的情况,却瞧见了令他吃惊的一幕。
明亮的烛光下,他瞧见了站在刘潜面前的那两个人的容貌。他们,竟是消失已久的周源末与秦冶。
帐子外的人心中震骇,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眸光凌厉起来。紧接着他听见帐子里传来对话声。
“蒋善所领之兵原本已经奄奄一息,怎会在近几日间突然变得如此凶狠猛烈?”
刘潜如此质问,周源末却信心十足的说道:“陛下何须担忧?难道害怕那蒋善突然有援兵支持么?大魏内政早已乱套。远在陇西的曹家军被匈奴牵制住,虎啸军与魏帝直辖的各队军马根本不肯服从对方的安排,无法一致对外,这样的形势下...中朝绝不可能有输的可能。”
“周卿这般肯定...朕的心里总算放心了一些。只是,朕前几日听闻,那消失无踪的睿王似乎在南阳一带现身了?他手下可有一支强悍的亲卫队伍——精督卫。若是他悄悄来了临贺...暗中相助蒋善该如何?”
刘潜似乎并不是非常信任周源末,此话之中略带试探之意。
周源末顿了顿话语,他聪慧至极,自然听出了刘潜话中之意,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宁南忧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调用精督卫。大魏的皇帝以及那位摄政淮王,都觊觎他手里的这支亲卫队伍。若知晓他调用精督卫上了战场,如今为了大局不会发作,日后却一定会借此理由,夺取他统领精督卫的权力。
陛下万万安心。臣对睿王了如指掌,凭他的性格,绝不可能冒此风险相助蒋善。”
刘潜抬首,深邃的眸光盯向周源末,似有若无的猜测着什么。
“朕便姑且相信你。只是,蒋善的军队突然变强定然有什么缘由,周卿可愿意替朕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源末朝刘潜拱手作揖,弯腰低俯道:“臣遵旨。”
帐外的身影听着营帐中三人的谋划,脸色愈变愈青。他听了片刻,失望的离开,遂即往中朝大营的个个据守点奔去。
他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摸清了中朝在广信的军力布防,一点一点的小心记下了自己探查到的一切,绘制了一张详细的中朝军防图,直到翌日晌午之时,才从军营之中脱身出来。
广州兵乱过后,百姓们被中朝军队强行镇压,只敢躲在宅屋之中规避灾祸。街道上静悄悄的一片,只有中朝巡兵的铁履摩擦声传来。
那抹藏在军营大帐探取消息的身影,历尽千辛万苦,避开了街巷中到处都是的中朝兵,溜进了一间平房之中。
屋子里,周源丞等候在那里,焦急的在原地打转,突然他听见后门传来一阵响动,于是急忙奔去查看。宁南忧正从墙壁上翻身跳下来,转头一瞧,便见周源丞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盯着他看。
宁南忧敛了敛眸色,面色平静的问道:“等了多久?”
周源丞道:“约莫一个时辰。”
宁南忧扫了他一眼,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轻声道:“进屋说吧。”
说罢他便转身朝房舍内行去,周源丞加快脚步跟在他身后。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行至长廊下。叶柏与叶榛两人见到郎君们并肩而来,便抱拳作揖行了个礼,遂即为他们推开了紧闭的屋门。
宁南忧跨过门槛,引着周源丞往内室行去。
一进屋,周源丞便迫不及待的说道:“主公不该只身前来广州的,至少...也需同属下说一声,以便阁中安排...”
“阿丞。”宁南忧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道:“我在中朝的大营中看见容叔了。”
周源丞一愣,呆呆地问道:“什、什么?”
宁南忧继续道:“他身边还有秦冶,也就是卢生。”周源丞一心震骇,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容叔他为何会出现在中朝军帐之中?难道说这些日子,替中朝国君刘潜策划谋夺广州的人...是他?”
宁南忧颔首道:“不错。”
周源丞沉默下来,垂着头,双手紧紧攥住,心口猛地生出一阵疼意。
“你来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宁南忧顿了片刻,才终于将话题引了回来。
周源丞脸色苍白道:“蒋太公让我来同主公您报个信。蒋家军与主公您从南阳公主府借来的城防军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主公您传回中朝的军方部署图,他们便立刻动身。”
宁南忧浅浅的嗯了一声,扭过身面对着周源丞,从怀中掏出那份刚刚绘制好的部署图,交到他手中:“中朝的布防图我已经拿到,你可以直接带回去。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