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冰沉的天,霜雪如雨般哗啦啦的下着,房屋上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银光,雪水沿着沟壑滴落下来,倒挂在檐下,凝结成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空气森凉,路上行人簇拥着身上的绒面衣袍,急匆匆的往前走。众人皆忙着躲开外面的冰天动地,赶回家中避寒。
安冉巷中,睿王府门前,乌泱泱站了一堆人,个个伸长脖子向街角拐弯的路径上张望着。
一群人簇拥着挤在一处,站在最前面的女郎身上裹着厚厚的斗篷,那袍子染着火热的鲜红色,像是一团火焰燃在银色天地间,十分显眼的立在众人之间。
千珊陪在女郎身旁,梳着妇人发髻,在府前来回张望。眼看着街角迟迟没有动静,她便有些着急,轻声问道:“姑娘,姑爷报的时辰可对?怎么到现在还没看到车队的影子?这天气如此寒凉,您可不能在府前久站啊...”
江呈佳挨着她,手里攥着个手炉,紧紧的抱在怀里,吐出一口热气道:“再等等、再等等,兴许是在路上耽搁了也说不定。”
千珊扭头,看着女郎微微发白的脸色,愈发心疼起来。她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来,披在江呈佳的身上,又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捂着,温柔的应道:“姑娘要等着,那奴婢就替你御寒。”
江呈佳望着她,唇角展露笑意,低声道:“好。”
众人再等了片刻,街角的拐弯处才终于传来了动静。
马蹄踏雪的细微声在安冉巷中响起,不远处有一队骑在马上的军兵缓缓的朝睿王府驶了过来。
江呈佳翘首以盼,眼见此景眸中立即升起欣喜之色,两步、三步在雪地里径直朝那队伍奔了过去。
领在队伍最前头的郎君,瞧见一个红色身影飞扑过来,便即刻拽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那男郎退后一步,站在离江呈佳一丈远的地方,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个拜礼,双手作揖道:“属下廖云城,见过王妃殿下。”
女郎盯着他,向他身后张望了一番,却见十几个骑着马的兵士后面空荡荡的一片,再无旁人。
她失落的收回目光,眸子焦急的望向廖云城问道:“大王呢?没有随你们一同归来么?”
廖云城犹豫了一下,望了一眼江呈佳身后朝这边跑过来的千珊与红茶,双手抱拳道:“大王带着吕寻将军去了淮王府拜见代王与王后了。”
江呈佳听着他说话,在雪光下衬得亮晶晶的眸子,此刻慢慢的失去了光泽,她垂下脑袋,微微叹了一声道:“既然刚回来便要去摄政淮王府,何须立即派人通知我他已归来?”
她从晨起时便等在了府前,想在他下马车时,冲进他怀中讨要一个拥抱,却没想到就这么落了空。
江呈佳瞬即变得无精打采,怀中的手炉已然不热,她的手指遭已冻得通红僵硬,此番更加凉了一些。
千珊站在她身旁,不禁有些替她生气:“大王既然要晚一些回来,那你们稍晚些通知便是。叫王妃等得这样辛苦,你一句轻飘飘的去了淮王府,便想搪塞过去?”
她冲着廖云城发怒,冷眼瞪着他,心里十分不畅快。
江呈佳扯住她的衣袖,冲着她摇了摇头道:“阿珊,别闹。这不是廖将军的过失,你冲他发火作甚?走吧...先陪我回府。大王既去了淮王府,估摸着到了晚上才能回来。”
千珊一脸心疼的答应道:“好,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陪你进去。”
说罢,她连忙上去扶住女郎孱弱的身体,主仆二人在雪地里艰难的走了几步,便踏上了阶台,往王府里行去。
廖云城站在巷子里,望着两个女郎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红茶与水河见状,便迎将上去,低声轻柔道:“廖将军一路疲倦,兄弟们亦是辛苦。这大雪纷飞、冰寒冻天的,两位...且随着我们二人前往府中偏院稍作休憩吧?”
廖云城见状,当即转过身对着她们,连连点头说道:“也好也好...要烦劳嫂子与水河姑娘安排一切了。”
红茶听着,脸不禁一红,甩了甩衣袖,连声音也变得更加温柔了一些道:“别站着了,跟我们进来吧。”
紧接着,水河就朝门前乌泱泱的一堆人中唤了一声:“华七、华岁?带着将军和几位兄弟们去暖房吧。”
人群里,有小女郎应了一声,便急忙忙从中间挤了出来,站到廖云城身边,替他们做指引。
漫天飘洒的大雪在城中不断飞扬着,冷寒之气愈发浓烈,周围渗着一股萧瑟凄凉之感。
上西门的另一边郭区里,摄政淮王府中,便是一片凄风楚雨的景象,到处皆是肃穆瑟影,冷冽的气氛蕴含着窒息的压迫感。
正堂内,传来一声勃然大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敢质问寡人了?就为了那个江氏女,你要同寡人闹翻了是吧?”
从庭前往内看去,便见厅上正中央跪着一名身穿墨色深衣曲裾袍的男郎。而再往前头看一些,即是气得暴怒不已的宁铮。
他站在厅中,手中持着一丈长的戒尺,在跪着的男郎面前来回踱步,实在恼不过,便朝那男郎的后背狠狠的抽两下,吐着热气道:“你一回来,就如此不知礼数的冲进寡人的府门来,这般逼迫询问!到底是何居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