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忍着胳膊上的痛意,向年谦指了指廖云城。
廖云城诚惶诚恐,抱拳愧疚道:“阿秀姑娘受了伤,应当让年医师先为您看一看。在下久经沙场,这点伤痛还是能忍得...没有及时赶来解救君侯与阿秀姑娘,在下已经万般自责,怎敢...”
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几句,宁南忧直接打断道:“廖云城,别废话。你的伤要快点处理,就听阿秀的吧。”
廖云城哽住,望着郎君的面容,眸中透出一丝深切与感念,不再拒绝。年谦便提着医箱朝廖云城走了过去。
“晚上的这群杀手,武功较之白日的那两队人马更为强悍一些。三波人,所穿衣饰不尽相同,武功高低的程度也不一样。一看便不是同一人派来,想必是君侯的父兄三人都出手了。”
江呈佳虚着嗓子轻声说道:“只是不知...这样的刺杀有何意义?明明他们都晓得,你身边有精督卫,一遇危险必会相护。怎么还要浪费气力做这样的事情?”
“父亲自然是为了试探我,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私下里是否与舅舅的林颂军有所勾结。至于宁南昆与宁南清,他们对我多有憎恶,又十分惦记我手里的精督卫授印,这样的刺杀数十年来从未停过,哪怕取不了我的性命,也能扰得我不得安宁,一步步逼着我放弃精督卫的掌控权,那样亦算达到目的。”
江呈佳冷笑道:“他们真算是机关算尽。”
宁南忧弯弯唇,转开话题道:“这场刺杀,打断了你出行的计划,等会儿我陪你一同前往。”
“这么夜了,你若出行,万一周围又有埋伏怎么办?我自己去就行。”
江呈佳并不赞同,可宁南忧却执意道:“今夜事毕,三队人马已全被精督卫剿除,如此惨败之状,要想再调配人手也不容易,所以他们不会在今夜继续命人袭营了。故而我陪着你,是安全的,你大可放心。”
江呈佳拗不过他,只好道:“也罢,你愿意陪就陪吧。”
廖云城在他们身旁听着,其实很想问那阿秀娘子到底要去哪里,可瞧着君侯与女郎默默相契的样子,又觉得插不上话,只能忍下疑惑。他一边藏着心思,一边感叹着时过境迁,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短短几个月,陪在主公身边便不再是女君,而是这个名唤阿秀的女郎,不知等到主公归京,淮阴侯府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叹了口气,瞧着自家主公与阿秀娘子亲昵无间,不由得为等在京城的江氏女委屈起来。
江呈佳捂着伤口,静静的调解内息,背部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凉意。她皱着眉头,慢慢转了转眸子,寻着那股凉意扭头望过去,却发现是廖云城在看自己,她愣了一下,仿佛从这青年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排斥。
她心里泛起嘀咕,有点不明白,细细琢磨了一番,最后摇摇头笑了起来,怕是廖云城也像曹勇那样误会她了。
待年谦替廖云城处理好了伤势,便为女郎重新包扎了胳膊上的伤口。
一切妥当后,江呈佳不想再浪费时间,便拉着宁南忧起身道:“君侯且披上斗篷吧,我们快去快回。”
宁南忧点了点头,立刻站起身来,在她身边扶住,温温柔柔道:“你小心些,虽然伤口不重,但还是要注意。”
他将她护在臂弯中,从衣屏上取下墨青色的斗篷,披在两个人身上,便揽着她向营外行去。
廖云城本想追问,可男郎女郎却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根本没给他机会。
夜初静,人已寐,一片静谧祥和的景色中,铺上了一层莹白透亮的幕布。
时光悠悠,飞逝如云雾,转瞬即逝。日子便在昼夜反复的来回颠倒中一点点消磨。
又是新夜,千里迢迢之外的洛阳城内,黑灯瞎火的幽径上,正有一抹影子疾速窜行着,往皇家别宫平乐苑的方向狂奔而去。堪比宫殿的淮王府就坐落于这片郭区之内。
此时此刻,王府内上下的烛灯都已熄灭,唯有隐在庭院与长廊之间的一座书屋还亮着微弱的火光。
那窜行的影子,绕过门外守卫的士兵,如魅影般闪过,翻过高墙,躲避着甬道里拿着灯笼的小厮仆婢,朝书屋奔去。
“代王!”
“怎么样?寡人那逆子,在凉州的表现到底如何?”
书屋的门虚掩着,影子悄无声息的溜了进去。昏暗的烛光下,一名身形修长高大的中年男子背对着扇门站立着,听见影子开口唤他,便轻轻问了一句。
那影子半跪下地,拱手抱拳道:“回禀代王,淮阴侯并没有如邓情所说的一样,同平定王幺子曹贺勾结。相反,属下发现曹符竟私下与左冯翊窦氏的窦小三郎以及夜箜阁的一名使者会面了。
依照属下多日以来的观察和判断...淮阴侯与北地边城内发生的诸多事宜并无关系。邓情口中所说的曹贺,也极有可能是那曹符假扮的,属下在他的营帐中发现了曹贺平日里所穿的常服。
这极有可能是陛下联合窦家小三郎、曹符以及夜箜阁之人做下的局,目的则是为了挑拨您和平定王本就不稳定的合作关系...以及让您对淮阴侯产生怀疑。”
“果真如此么?”
“是,属下不敢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