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你商量个事。”沐云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朝江呈轶身边靠了过去。
“什么事?”
沐云束紧了目光,认真道:“我想,在阿萝的病好转之前,亲自照顾她。年谦到底是男儿,不能在阿萝身边贴身伺候,水河与红茶又不懂岐黄之术。
况且,如今这纷乱的京城,要想找一个底子干净、医术高明,又对的上阿萝脾性的医女并不容易。我医道不算浅,虽比不上秦冶,但还是能与年谦相提并论的。阿萝的性子,这六界除了千珊恐怕再没人比我更了解,由我来贴身照料她的身体,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你的意思?”江呈轶皱着眉头,转了转眸子,沉思片刻道,“难道是想...搬到她的碧棠斋里住?”
沐云点点头,轻声嗯道:“我是这么打算的。何况,由我来看顾她,你也能放下心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江呈轶低头思虑了一番,觉得她提出的想法,的确是最为稳妥的,于是同意道:“这样也好。有你在身边,阿萝也好心安一些。她脾气最倔,但你的话她多半能听得进去。”
“你算是答应了?我可能要在碧棠斋里住上两个月...恐怕晚楼和暖暖就要先交给你全权照顾了?”沐云歪着头,滴溜溜转着澄黑乌亮的眸子,露出俏皮的笑容。
“你、你倒是肯放心?这么轻松的便将儿子和小外甥女都交给我来照顾?”江呈轶哭笑不得的说道。
沐云半扬着声调,暗暗威胁道:“怎么?难道你一个人不行?”
江呈轶迅速改了口风,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道:“行...怎么不行?暖暖乖巧可爱,晚楼不哭不闹,有乳母和女婢们照顾着,我应该不需要耗费多大精力。”
沐云冷冷哼了一声,嘲讽道:“恐怕不见得吧?你那儿子夜里闹起来,十个乳母也哄不住...”
江呈轶瞪大眼睛道:“哪里有这么夸张?况且,那也是你的儿子。阿依,你这样说不太好吧?”
沐云笑着说:“我说的夸不夸张...等你儿子闹腾起来,便晓得了。”
江呈轶刚准备反驳,身后的屋门却在此时咔嚓一声打开。
宁南忧从屋子里冒出个脑袋,欣喜若狂的向廊下站着的两人道:“舅兄、舅嫂...阿萝醒了!”
这声报喜,令廊下守着的一众人皆转过头去,满是愁容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希望。
江呈轶当即准备冲进去,连带着年谦、孙齐、水河、红茶等人,也跟着抢去步伐往前挤。沐云连忙挡在门前,费力的拦下众人,啼笑皆非道:“如此着急闯进去作甚?”
她一脚朝领头的江呈轶踹去,向他剜了一眼,慎怪道:“她正施着针呢!你怎么这样鲁莽?”
江呈轶一怔,略显窘迫的朝后退了一步,挠着头干笑两声道:“是、是我欠考量了。”
沐云悄悄瞪了他一眼,便扒着门缝,钻进屋中,跟着宁南忧匆匆来到了内卧。
床榻上,江呈佳奄奄一息趴着,浑身酸软无力,被背脊上扎着的针顶的无法动弹,只好微微抬着脑袋看向帷帐外。
沐云瞧见女郎那惨淡发青的脸色,有些心疼,于是连忙坐到她身侧道:“阿萝,别急。我这就帮你除针。”
江呈佳无力的点头,随即将自己放松下来,轻轻合上了双眼。
沐云的心思细腻,手脚又快,不一会儿便为江呈佳拔除了背上的银针。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为女郎穿好衣裳,并扶着女郎在榻上坐好,悄无声息的握住她的胳膊,在其脉搏上探了探。
萃叶草的药性只留下一丝半点,却足以遮掩江呈佳的真正病况。沐云仔细诊了诊,发现除此之外,她的内伤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虽然这种情况,她方才已有预料,但此刻仍然升起了一阵欣喜愉悦之情。江呈佳的伤势有所转圜,便足以证明,萃叶草是能够治疗天命损伤的有效草药。
沐云将眼底的情绪掩藏起来,为江呈佳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坐在床榻旁歇了口气,扭过头正准备唤江呈轶等人进来,无意间瞥见宁南忧一动不动的望着她,心里不由得唬了一跳。
她没由来的心虚,朝着宁南忧勉强一笑道:“君侯陪着阿萝吧...我去让孙齐大人与府上医者过来会诊。”宁南忧目露奇色,总觉得他这个舅嫂哪里怪怪的,但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只能向她点点头。
沐云一溜烟跑出去,宁南忧留意瞥了一眼她的身影,很快便被床榻上的女郎吸去了注意力。
他沿着床边坐下,瞧着满面疲惫的江呈佳,担忧道:“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江呈佳垂着头,无精打采道:“睡了一觉,身上的疼痛好多了。”
宁南忧松下一口气,倾下身子,将她拥入怀中,敛眸苦涩道:“我才回京...你便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吓。阿萝...你叫我照顾好身体,怎么自己却不在意这些?我实在...瞧不得你这样了!”
他呢喃自语着,眼里湿润一片,紧紧搂着她,身子微颤。
江呈佳把脑袋枕在他的肩上,心里生出一丝愧疚,温声细语道:“我晓得,是我不对...你莫要这样。我答应你,接下来我定会好好调养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