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呈轶避开了岳桡安排的禁军巡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武英殿中。此刻的大殿中鸦雀无声,只有内侍和婢女们偶尔的几声窃窃私语夹杂在寒风中,伴随着庭院内树惊草动的响声传来。
江呈轶顺利的从前殿绕到了后院,正要跨过游廊与阶台往南厢去时,武英殿外响起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有内侍尖着嗓子通报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江呈轶赫然一惊,脸色大变,心里想:这个时辰,魏帝怎会突然前来武英殿?
他一边听着前殿的动静,一边快速翻上长廊的横梁,抓住衍生出的檐角,用力跃上屋顶。
前殿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他悄悄探出屋顶查看情况,只见一直守在后院照壁处的梁岳匆忙起身,从圆拱门内疾速向外奔了出去。
江呈轶伏趴在屋脊上,继续轻手轻脚的往前移动。他屏息凝神,隐隐的听见下方传来一阵对话声。
“陛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梁岳小心翼翼的询问声飘了过来。
只听见魏帝低声浅语对他说道:“他们三人被关在这里,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梁岳压着气息,细着嗓子回答道:“回禀陛下,三位大人入住武英殿后都安分守矩的待在屋中,并无任何出格反常的行为。”
“三个人都很安静?”魏帝再次确认了一遍。
梁岳连连点头道:“奴婢们时时刻刻守在后院之内,各游廊接口亦有人看顾...禁军兵将们也都在岗位上寸步不离...若三位大人有任何奇怪的行动,都逃不过奴婢们与诸位禁军将士的眼睛。陛下请放心,三位大人确实并无异常。”
魏帝沉默了片刻,随即道:“引朕前去南厢,朕要单独与江呈轶会面。朕有要事要询问于他。”
梁岳微微一愣道:“您...您要见江主司?”
他不知怎得忽然有些结巴,引起了魏帝的怀疑:“怎么?难道朕见不了?”
梁岳急忙摇摇头道:“陛下自然可以见,奴婢多嘴问了一句,还望陛下赎罪。”
伏趴在屋顶上的江呈轶,听到魏帝说的这句话,肩头不由狠狠一颤,连忙加快脚步朝南厢移动而去。
只听内院外,魏帝冷声对弯着腰的梁岳说道:“你去,叫他接驾。”
梁岳匆匆颔首,回应道:“奴婢这就去办。”
眼瞧着梁岳朝南厢这边奔来,江呈轶不由胆战心惊,于是再顾不得于屋顶继续隐藏身形,起身于屋脊之上狂奔而去。他动作利索的掀开屋顶的瓦砖,撑着身子往南厢正屋的长梁跳去。
这时,梁岳恰好前来敲门。一阵轻询声在屋外响起:“江大人?您可已经睡下了?”
江呈轶攀在长梁上,努力平衡着身体,猛地朝暖阁内屋跳去。他在脚步落下时,尽量收住了气息,才避免闹出动静。梁岳听着里面只有细微的脚步声,却并无回话,心中便觉得奇怪,于是再次唤道:“江大人?您醒着么?”
江呈轶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听到梁岳的再次询问,便匆忙解开外袍与内裳,弄乱了自己的发髻,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内袍往暖阁外走去。
梁岳问了两次话,见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便打算再敲一次门。谁知就在此时,南厢的屋门打开了。
只见江呈轶穿着松垮的内衣长袍走了出来,身上只披着一件略带微绒的长篷,神色十分苍白,捂着嘴轻轻咳着,向他问道:“梁内侍...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梁岳朝他屋内张望了一番,觉得奇怪,刚准备问一声,便听到江呈轶解释道:“我...身上有伤,方才困倦不已,昏睡了过去,因而没能及时听见你喊我。”
梁岳沉默了片刻,低声向他说道:“深夜打扰江主司,奴婢实在过意不去,只是陛下此刻正候在照壁外,等着您前往接驾...”
“陛下?陛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武英殿?”
江呈轶惨白着一张脸,朝院外望去,只见照壁前映着一个修长的黑影。他拢了拢外衣,疾步朝屋外走去。梁岳急忙跟在他身后,踱步而行。
两人脚步匆匆来到后院的圆拱门前。魏帝正背着身站在阴暗处,耐心的等着。江呈轶快步走至他的身边,掀起外袍,毫不犹豫的朝地上一跪,即刻行拜礼,恭恭敬敬道:“臣接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魏帝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头来,低下眸子望着他,随即皱了皱眉头道:“夜露深重,你身上有伤,就算朕要你亲自接驾,也应该穿戴齐全出来,怎么只披了件外袍,你也不怕冻着自己?”江呈轶伏在冰冷的地上,忍着喉中咳意,轻声询问道:“多谢陛下关怀,臣...并无大碍,听闻梁内侍言说陛下驾临,臣不敢有半点耽搁,于是未曾顾及身上衣物是否单薄...只一心想来接驾。不知陛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他缓缓说完这段话,便连声咳了起来。只见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肉眼可见的颤动着,魏帝便立即弯下腰,亲自将他扶起来道:“外头天凉,你这身子虚弱到如此田地,怎能继续吹冷风?快起来吧!随朕一同进屋。”
江呈轶顺着魏帝相扶的意思,从地上缓缓起身,遂而继续捂着胸口轻咳了一阵,紧接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