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百余人马齐刷刷的回应,这穿云透山的气势,令人震撼。
邓陵虽毒,却待自己人真诚,他手下数名亲兵,未曾有人对他不服。若有难,每一个都能为他付诸生命。
平村内最高的一处山峰上,沐云与江呈佳躲在茂密的林叶中,偷偷窥探着谷内情景。眼见如此,不得不感叹,邓陵训兵如此,正说明他的待下之道,赏罚分明、恩威并施、爱憎分明,没有半点虚假参拌。这样的人,若是品性端正,必成大器。只可惜,他终究不是同路人。
此时此刻,山下传来吵杂的呼喊厉喝声,似乎是长鸣军冲了上来。
邓陵一行人已退到山谷的最里侧,打算从山谷西侧的林径中生劈出一条路逃出去。谁知他们一行人还未撤离,谷外邓情便带着长鸣军追了上来。平村乃是邓氏家产,邓情作为家族中受宠的嫡系子孙,自然晓得这里面的暗道门路,很快便猜到了他的叔父到底逃到了何处。
只是,邓情并未露面。围入山谷的军汉也个个身穿古怪长衫,手拿弯刀断刃。他们的身上,穿着的并非长鸣军的服饰。
邓陵眼瞧这些军汉身上的服饰,顿时有些惊诧,略侧过头对温竹说道:“占婆人?温竹...这是怎么回事?阿情怎会与占婆人有联系?”
温竹也惊愕难止,盯着眼前的这些壮汉,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属下明明亲眼瞧见...是身穿便服的长鸣军闯入了村内。昨夜见过这些军汉的兵士们亦瞧得真真切切,还同我说围村的人就是昨夜在常祁山庄内瞧见的那些人。怎么...追上来的是占婆人?”
眼看占婆兵来势汹汹,邓陵当即下令道:“莫要继续猜测,命所有人全部撤入林间,下山!立即下山!”
一众兵士围在邓陵身边,迅速朝后山的林间撤去。
一路上,邓陵骂骂咧咧的喊道:“阿情这个混账!如何能与占婆人合谋??!倘若被旁人抓住一点把柄,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竟如此糊涂!!”
温竹推着木轮,艰难的在林中木轮,听着邓陵的骂声,也有些气恼道:“都护将军也太不将邓氏一族的荣辱放在心上了!主公,如此唯利是图之人,怎能堪当邓氏家主之位?”
“蠢货!实乃蠢货!”邓陵气急败坏道:“国家大义,岂可触碰??!”
木轮一路跌跌碰碰,颠沛至极。眼见着占婆兵就快要追上来,温竹干脆停下,扭身将邓陵往背上一放,背着他朝山下冲去。
只是,待邓陵及其亲兵冲出了山谷,辟出一条路得以逃出村外后...山下却有另一群占婆兵围了上来。
此刻,他们的前后皆是追兵,竟完全陷入了包围之中,无处可逃。
温竹紧紧背着邓陵不放手,眼神森冷的盯着眼前这群占婆军汉,对身边围着的兵士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主公在此!跟我一起杀出重围!”
“杀!”百余号人大声呼喝,纷纷抽出腰间刀剑,不要命似的冲了上去。
占婆兵与邓陵的亲兵交锋,山下厮杀声轰动,震彻整座山谷。
江呈佳与沐云悄悄来到山壁崖前,伏在最近处的小山洞中,观察山下之景。
沐云不禁啧啧两声道:“这个邓情,当真是一点活路也不给他的叔父留啊?竟逼至如此境地?”
江呈佳默然不语,望着山下的情形,神情凝重。
沐云见状,便悄悄凑过去,好奇的问道:“阿萝...你在想什么?”
江呈佳回过神,喃喃自语了一句道:“或许,邓陵在自身利益上,是个龌龊小人。可在国家大义上...他并没有任何含糊...我没有想到,邓情与占婆串通,会这般触怒邓陵。”
“人是有两面性的。或许他一辈子在洛阳争权夺势,可遇到这种种族存亡的大事...他也未必会不在意。山野匹夫都恨通敌卖国之举,更何况邓陵这样的书生?”沐云却不以为然道。
江呈佳摇摇头,无奈哀叹道:“只可惜...这道理,邓情并不懂。”
山下,被几千人马包围的邓陵与温竹在刀光剑影中拼命寻找活路。
彼时,对面正对着山石泥路的高坡上,一名身形修长高大的男子,头戴帏帽,手中架着一把弓箭,正将锋利的箭头慢慢对准山下被亲兵用肉身牢牢护住的那名中年郎君。在他身后缓缓行来一男一女。那身穿蔚蓝色异族服饰的女郎,阴阳怪气的说道:“都护将军,此刻乃是最佳时机...你怎么看上去还有些犹豫?有邓陵在一日...你便永远不可能坐上家主之位...还等什么?”
邓情咬咬牙,松下箭弓,闭着眼缓了片刻。
此事,站在那蓝衣女子身侧的郎君上前抱拳道:“将军,不寻此时更待何时?如今,他已知晓您的杀心,若不再此时除掉他...只恐未来后患无穷啊!”
邓情再睁眼,一双眸已变得幽暗难测,他盯着那郎君森森的看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周祺,我到底动不动手....似乎与你并无干系?你若再多嘴一句,我便先杀了你!”
周源末更住话语,默默盯着这个青年看了两眼,随即挑眉闭嘴,悄悄退回了蓝衣女子身后。
一男一女安静的站在一旁再不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