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突然严肃起来,江呈佳也收敛了笑容:“我从你府中的侍卫口中听闻了当日京城内的情况,甚为惊讶。这些人的武功极高,招数却各不相同。从江府抬出去的尸体,多数都是魏人,身上并无异族特征,外貌也并不特殊。
但城门死伤的大部分人,则有明显的异族外貌。我猜,这些人有一半是大魏江湖势力,另一半则是异国贵族所培养的死士。只是...烛影还未来得及调查,这些尸体便被廷尉府的官吏送入了义庄看守。看兄长这表情....莫非你已知晓?”
江呈轶凝视着她,表情凝重道:“此人正是一年多以前在大魏境内失踪的绯玉公主。”
听此答案,江呈佳并无诧异,仿佛有所预料般,点头应道:“果然是占婆皇族。”
“兄长,你确定是绯玉么?”她沉思一番,再次确认。
江呈轶答:“前去追踪周源末踪迹的斥候,亲眼瞧见了一名蓝衣女子,又抓住了敌人的一名小兵,严刑逼问下,得知他是占婆人,听命于公主王军。这些皆是斥候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会有假。”
“此事...兄长可要先向魏帝禀明?”
“在归府之前,我便已上书,将此事告知了魏帝,如你所说,窦月阑命官吏将这些尸首都运去了义庄,正在仔细调寻查证,不过三日,他必然会查出这些异族人的身份,在京城贴出告布,以向众臣与群民交待。我就算暂时不想告诉魏帝也不行。还不如,先一步向魏帝说出自己的猜测,避免他再次疑心于江府。况且...将此事昭告天下,或能解众人恐慌之心。”
江呈轶据实说道。
女郎点点头道:“兄长说得对,确实如此。城中大臣、军兵民众大多都已知晓,死伤的贼寇中有大量异族人。若不查清楚,贴出布告让众臣及军民知晓真相,恐怕会起反效果。昭告天下,更有益于让军兵百姓以及朝臣们信任大魏强悍的军事筑防能力。”
江呈轶赞同道:“对,我正是此意。”
“只是....”
女郎脸色稍沉:“一年前,段从玉将这绯玉公主送回了占婆,没想到,一年以后...她重归大魏,竟召集了这么多高手。”
“对于这个幕后主使的身份,你...似乎并不惊讶?”
在未引出这些异族贼寇查明身份前,江呈轶一直以为,潜藏在京中对世家众臣动手的,是匈奴与中朝之人。可,他却并未料到,潜藏于京内的,是占婆人。只见眼前女郎神情淡然,仿佛早有预料,江呈轶便忍不住问道。
江呈佳:“兄长不知,占婆之踪迹,其实早就在大魏之内显现了。且...曾经离我们二人很近。”
“这是何意?”江呈轶不明所以。
江呈佳:“兄长。秦冶自水楼出逃,至今没有消息。你可知...助他逃离的人是谁?”
她忽然转了个话题,说起秦冶来,让对面的郎君显然有些无措。
“怎么...突然提起他来?”江呈轶语气无奈,似乎不愿听到此人之名。可对面女郎却十分诚恳的盯着他看,于是叹息一声道:“会稽境内,发现了周源末手下的死士踪迹...助他逃离的人,自然是周源末。”
“兄长说得不错。”女郎赞同道,再转语气,又道:“可如今,我却觉得:秦冶能够顺利逃离,且避开水阁派去追踪的所有探子,至今仍无任何消息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周源末相助。”
她目光深邃:“他身后,还有另一股势力。周源末在君侯身边多年,即使做了另一手准备,所培养的义士与死士也不可能抵得过水阁的人马。而扎根于大魏多年的占婆密探却有避开水阁监视的可能。十三年前,占婆战败,退出大魏境内,并割让了土地,心中一直怀恨。占婆王私底下更是建立了一支专门探查大魏军情、民情的皇家卫队——密侦营。此营以占婆皇族为首,吸纳培养了一匹最为精壮悍然的探密者。若秦冶倚靠他们,便有可能躲过千机处的排查。”
“你为何...会将秦冶与占婆联系起来?”江呈轶无法理解她跳脱的思维,满脸疑惑的问道。
“此事...我还未曾与兄长说起。”江呈佳神情黯淡道:“秦冶之所以能在北地金蝉脱壳,逃得无影无踪...便是因为他身后有占婆皇族的助力。”
“什么?”江呈轶吃了一惊。
他只晓得北地大概发生了什么,也晓得秦冶与周源末都去了那里,却并不清楚秦冶和周源末最后究竟是怎样从宁南忧与江呈佳手下逃脱的,如今乍然听此言论,不禁骇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语气急促起来,双眉紧锁。
“兄长莫急,听我慢慢同你说。”江呈佳稍稍靠前,坐到了郎君的身边。
她将北地从头到尾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在这过程中,江呈轶的脸色变了又变,愈发的难堪起来。
待她言毕,江呈轶已然愤怒:“秦冶岂敢?竟拿陇西一城将士与百姓作要挟?!”“我初知此事时...亦无法置信。”女郎目露哀伤,无奈叹息:“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掩藏的太好,才致使你我未能识别他的真面目。”
这一年里,最令江呈轶忌讳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