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思来想去,权衡之下答应道:“好,朕答应你,不罚他们二人。朕也答应你,允你住回江府。”
江呈佳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脚下不稳,险些跌倒。沐云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问道:“妹妹...小心身子。”
这女郎苦笑一阵,向魏帝请旨:“陛下,臣女有些疲乏了。欲先行告退。”
魏帝默默点头,遂与城皇后让出了位置,令她通行。姑嫂二人颤颤巍巍走出房舍,向屋外行去。
至于屋内。
魏帝板下一张脸,横眉冷对:“宁昭远,你也太过放肆!竟在江府干出这种荒唐事?还不快穿好衣饰滚回你的淮阴侯府疗伤去?今日,若不是江女求情,朕定不会轻饶你!”
宁南忧脸色难堪,与李湘君靠在一起,颤声应旨道:“臣弟遵命。”
彼时,行至小院照壁之外的两位女郎,慢慢直起了腰杆,待远离了那件房舍,江呈佳才收回满脸的绝望,露出笑容道:“还好有你在场,不然我要被魏帝探寻的目光生吞活剥了。”
沐云瞪她:“你连这种主意都想的出来,害怕魏帝寻你的错处?”
江呈佳:“不这样...如何能瞒得住宁南忧这一身伤?”
沐云:“若是让你兄长知晓,定要骂你。君侯的名声本就不好,这事一出,连带着李湘君都要遭殃。”
江呈佳哼哼一声:“李氏遭殃就遭殃吧。她用心本就不纯,你没瞧见,她今日以为自己与君侯终于有了男女之实,早就乐开了花呢!恨不得立刻嫁入侯府。她才不管这些。至于君侯...这样对他来说只有异而无害。即能帮其摆脱魏帝的监视,又能间接证明,他根本没有心悦于我,也与兄长毫无关系,乃是两全其美之策。”
沐云无语道:“就为这个,你便这么不在乎你夫君的名声?”
江呈佳笑:“反正他的名声就算是从粪坑里捞出来,也洗不干净了。干脆如此...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只需我在意他,心心念念皆是他变好。”
“歪理!”沐云又剜她一眼,哭笑不得的骂道。
江呈佳笑一阵,便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嚷嚷道:“阿依,我疼,快叫医工来为我诊治!”
“好好好。马上让医工来看!”沐云宠溺着,又嘀嘀咕咕道:“以前瞧你后背中箭,箭头都穿过肩骨了,也没喊一句疼,现在到晓得喊疼了?”
江呈佳抿唇低笑,眼中放波。
城中之乱终于在入夜之时,全部平定。江呈轶带兵而归,景汀、窦月阑等人紧跟其后。
魏帝这才将群臣唤出,命众人归家。各府女眷因受江呈佳提前一步庇护,皆在长云巷中吃好喝好,平平安安,毫发无伤。在江呈轶归府后,长云巷平宅的大门也被打开,众女出府,方知城巷发生了一场大乱。
各府被盗的宝物,皆被江小偷偷还回,众人才知此江小之所以突然凭空冒出,皆是东府司主司与陛下作的一场戏。
遭到贼寇猛烈袭击后的洛阳城,损失不小,街道城坊被军兵与贼寇破坏了的房屋不在少数。禁卫军四处统计受损的屋所与街道,摧毁最为严重的,当是南市内的店铺。周源末一场大火,将此处烧的干干净净,一入市门,满眼望去皆是焦黑刺鼻的废墟。
两日后,帝为重建南市、恢复洛阳全貌,于朝堂之上,任命邓国忠之子——太常卿邓陵以及宗正邓夫为督办使,协助东府司平底京城余乱,修复损毁街道与房屋,以此安抚民心。
朝毕,江呈轶风尘仆仆赶回江府,这才与沐云相见。两人自婚宴之后,只匆匆见了一面,他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东府司处理事务。明明是一场属于他与沐云的婚礼,可如今,却这么不了了之。且事后,他并没有及时照顾沐云的情绪,一心忙碌公务。此刻,江呈轶心中有些打鼓,害怕沐云生气,又与他闹变扭。
于是,牛车才驶入太学府后巷,他便将车夫唤住,凑到耳边嘱咐一番。不一会儿牛车调了个头,向郊外驶去。
此刻的江府。
江呈佳坐在庭中陪着沐云。两位女郎石柱一般盯着府门的动静,神色厌厌。“你那兄长,一旦沾了公务,便不晓得归家。大婚之后,连瞧一瞧新婚娘子也没有功夫。”沐云气呼呼地抱怨着,心里不仅惦记江呈轶,还担忧今日朝堂传来的消息,眼下正坐立不安。
与之对比,江呈佳也是一样的愁恼,但却与沐云所想的事情不同。她相信自家兄长能处理好朝堂诸事,可却害怕宁南忧没有好好养伤。此刻愁眉不展,全然是因为她现在无法正大光明的归侯府,探望宁南忧。
正当姑嫂二人各自揣着心思时,门前传来了牛车滚轮咕噜噜的动静。
沐云翘首以盼,听到这声音,立即像莺雀一般,飞奔了出去。江呈佳跟在她身后,缓缓向府前行去。
府外的郎君,怀里抱了个襁褓,正与臂弯中的小婴儿逗笑,眼角眉梢皆是慈祥。沐云跨过门槛,看见那郎君,正要破口大骂,转眼便被他怀中抱着的婴童所吸引。
沐浴眼睛放光,惊喜的说道:“我的儿子!”她欢快的奔过去,立刻将责骂江呈轶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从他的臂弯中接过那小小的、软软的婴孩,便兴奋的抱到江呈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