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眯眼半睁眼,咧着嘴笑嘻嘻的望着她,恬不知耻的说着荤话,活脱脱一副登徒浪荡子的模样,很是欠揍。
江呈佳无语半晌,便要挣脱他的怀抱,滚到床边去睡。这郎君却缠的愈发紧了些,将她硬生生拖了回来,并在耳畔浅声闷哼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不要走。”
听他这语气,竟无缘无故开始撒起娇来,让江呈佳有些哭笑不得道:“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宁南忧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处,呜呜两声道:“今儿实在有些累了,只想要夫人的抱着。”
他不依不饶,一心黏着她不放手。江呈佳挣扎了两下,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无奈之下便只能作罢。
见她不再躲,宁南忧便搂紧了她的腰,将整个胸口贴在了她的背上,呼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粉味,心中的沉郁登时缓解了许多。
“阿萝...”他轻声唤道。
江呈佳闭着眼,懒懒地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若有一人,明明心向着你,在时局纷杂中,总是偷偷保护你。可就是不肯与你统一战线...你说这是何道理?”他语气低迷,似乎有些伤怀。
江呈佳心中微微一震,握住他环抱在她腰间的手,低声温柔的回答道:“若有你说的这种情况,要么...是他有着什么不能说的苦衷。要么便是他不愿与你合谋,但又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宁南忧浅声自喃:“若如此,何须事事关怀?只需他围着自己的苦衷行事便罢,不必处处向我示意,提醒我脚下之路...”
江呈佳听着他的声音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在他怀中灵巧的转过身,面对着他,小声问道:“二郎,你今天可是遇见了什么人?”
见她仰着面,一双水灵美眸勾勾的抛过来望着他,宁南忧心中不自禁的发痒,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一个故人。转眼十年,物是人非。他本是我除卢夫子外最崇敬的先生。如今,却投在了敌人门下...与我分道扬镳。”
故人?江呈佳拧住眉尖,心中疑惑,仔细思索淮王府中与宁南忧相熟之人,却并无所获。
她张口便想追问,但转眼瞧他一脸悲沉的模样,便不忍心再提他的伤心事,只能安慰道:“我只能说,人活于世,各有各的缘法与选择。他既选择了与你背道而驰的路,必然有他的原因。他既然不伤你,又向你示好,你也不必伤怀往事,只需维持本心便好。”
她抚蹭着郎君淡白无血色的脸颊,并悄悄靠近,在他唇间又印一吻道:“二郎,日子久了,人自会改变,你不必太过惦念。”
宁南忧凝神望着她,心中的不平与坎坷被她温柔抚平,少了些不甘与落寞,于是弯起嘴角:“我听你的。”
这四个字从他喉间淌出,嘶哑低沉,醇厚而诱人。
见他终于敞开笑容,江呈佳心满意足的枕在他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两月的长途跋涉,使得夫妻二人不再多说,搂着对方,各自入梦沉睡。
翌日清晨,江呈佳趁着宁南忧还没苏醒时,便已梳妆完毕,赶往了江府。
今日赴宴,沐云与她,穿戴皆十分隆重,两位佳人同上牛车,直到瞧着江呈轶骑马上朝,这才令下人们驱车前往云苏阙。
坐于牛车上的江呈佳,掀开车帘偷偷瞄了一眼窗外,瞧着跟在车旁的千珊春风满面,便暗自心紧,眸光沉淡。
沐云观她模样,心中忐忑,小声问道:“千珊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若想通了...便请云耕姑姑来,从你身上引出些女娲灵力,消磨他二人的记忆...”
她还未说完,江呈佳便强行打断道:“阿依!此事再议...至少,在你大婚之前,莫要再提了。”
沐云有些着急道:“阿萝,晚一刻,他们便痛苦一刻。更何况,薛青他命定的姻缘就在这几月里会出现,你...”
“不必多说。”江呈佳闭眼,不愿听她之言。
沐云的话卡在嗓眼中,说不出来也吞不下去,半晌脸色微白,只好沉默下来。
江呈佳固执的撇过头,盯着车帘上的花纹,慢慢失神。牛车驶了两炷香的时辰,才缓缓停了下来。
沐云舒展心情,挽回笑容,牵住对面女郎的手,轻声道:“你既然不想再提,那我不说便是。只求你,能做出正确选择,日后莫要后悔。”
江呈佳低眸蹙眉,踌躇半日,反握住她的手,郑重答道:“我晓得,你放心。”
沐云颔首,即刻整理心情,提起裙摆道:“云苏阙到了。下车吧。”
她率先一步掀起车帘,在小厮的搀扶下,步步端正的迈到平地上。
云苏阙,是洛阳城中最大的雅庄,供贵族们置办宴席、雅集、诗会、蹴鞠赛、投壶等娱乐或社交活动的地方。京城中富贵人家的夫人姑娘们都爱来这里宴聚。大魏尚武,时下年轻的儿郎们多少都有些功夫,也时常在这里的围场切磋武艺。
望着眼前这一座气势辉煌的阙台,江呈佳平静如水的心间泛起波澜。
云苏阙由来已久,有着数百年的历史,大燕王朝时,便已坐落于此城,见证着皇权的更迭,记录着古城的欢喜悲伤,书尽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