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的药水从碗中泼出,落在正在挣扎的女郎身上。她浑身猛一下抽搐,嗓间发出低吼嘶叫,惨白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千珊即刻放下手中药碗,见她肤如凝脂般的皮肤上浮出微红一片,便如锥心般痛楚,哭着说道:“姑娘...你别这样。千珊看不得你这样。姑娘,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她呜咽难忍,泣泪俱下,泫然欲绝。
在束手无策,两相为难之际,忽闻客厢扇门之前,传来一声吱呀。
身形颀长,却佝偻背影的郎君一瘸一拐的从门外走了过来。
他衣衫凌乱,束在腰间的衣带歪歪扭扭,额上满头大汗,脸色苍白难看,朝内里垂下的珠帘而去。
千珊探出一个脑袋去看。瞧见宁南忧的那一刹那,只觉得惊愕。
郎君胸前那片白衫已被染得猩红,脸色糟糕,可眉头却不曾凝住半点,咬牙坚挺,迈向矮榻,站定在她眼前,费劲喘息着问道:“她怎样?”
千珊一愣,见郎君目光紧紧盯着她怀中的女郎,便匆匆忙忙回答道:“女君她...浑身发痛。但,她不肯喝药。奴婢也不知要怎么办了。”
宁南忧强忍着胸前伤处的裂痛之意,在她身边坐下,盯着食案上的两碗汤药,低声说道:“这些...都要喂她喝下去吗?”
千珊点点头,目露期盼之意。
面对江呈佳的反抗,她已无计可施。
如今宁南忧一力撑着自己从主卧走了过来,她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说不定,郎君来此,女郎便愿意喝药了。
她二话不说,将怀中女郎轻轻抱到宁南忧身边,并为他们二人让开了位置。
宁南忧伸手托住江呈佳微微哆嗦着的身体,眼见她面色苍白如雪,便如万箭攒心,心疼不已。
他对千珊沉声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便好。”
千珊立于榻前,目光一滞,在意识不清的女郎与伤势复发的郎君之间来回扫视了两眼,犹豫不决道:“主公...您身上的伤?”
宁南忧屏息凝神,淡淡摇了摇头道:“无碍。只是伤口出了点血,还能撑得住。你便在门外候着,随时等我传唤。”
千珊放心不下,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好再说什么,应和了一声,便退出了房舍,关好门窗,守在屋檐之下。
宁南忧待她离开,才放开手脚,将女郎拦腰抱起,调整了姿势。
江呈佳认不清周围环境,也不知将她抱起来的是谁,只觉得一只冰冰凉的手掌放在了她腰间,下一瞬,便腾空了起来。
她下意识抓紧那人的衣裳,闻到了浓重的血腥之气。
她不喜那味道,便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心。
浑浑沌沌之中,她觉察有人将她抱入怀中,慢慢压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唇上一凉,有人吻住了她。
江呈佳刚想挣扎,只觉得口中倏然涌入了一股浓醇苦涩的中药味。
她嗓间张开,潜意识中,将那汤药吞了下去。一瞬之间,唇齿间皆是难忍的苦意,令她哆嗦了一阵,扭着身子抵抗起来。
没等她喘口气,喂她药的人,又吻了上来。
那人力气极大,她浑身绵软无力,抵抗不得,便只能任由他处置。
不知过了多久,江呈佳觉得自己口中已苦到发麻,食之无味,全是汤药的气息。
而亲吻她的人也渐渐停了下来。
苦药灌入口中,女郎莫名安静了下来,紧抱着身边那抹温暖,躲在他臂弯之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与药草味,渐有了昏沉之意,压不住卷卷而来的困意,睡了过去。
江呈佳再醒来时,已是四日之后。
睁开第一眼,便有一张疲惫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微微一愣,瞧着紧闭双目的郎君,心下不由一抖。
他面色凝重,似乎一直紧绷着神经。
江呈佳只是微微一动,他便迅速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