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情的脸色微变,董道夫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继续说道:“邵郎君在今日一大早便偷偷去了信铺,他的传信对象,竟是匈奴达喇部落的首领。将军!这封书信在此,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钱晖脸色惊变,目光讶然,直勾勾的盯着邓情手里的那份纸帛,惧意四起,满是不安的看向跪在一旁默默不语的邵谦。
邓情用力攥着那张书信,眸中燎起熊熊怒火。
他放下双手,紧紧扣住书案,盯着堂下神色虚弱的素袍郎君看,冷冰冰问了一句:“邵小郎君,证据在此。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邵谦神情自若,并没有因为董道夫拿出的证据而害怕,相反他嗤笑道:“都护将军就这么想至在下于死地是吗?长凌巷前,您已经作了一番大局来试探在下。事后,在下听亲妹所述,已是万般心寒。
本以为,这一次将军邀在下入府,真的是改变了主意,诚心实意地想要与在下做生意,却未料到,您还是想将在下逼入绝境。怎么?难道将军是想等我死后,不费半分钱资,白拿我手中的那批甲胄原料么?
将军的心,真是狠啊。在下实在是佩服。”
他话锋一转,颠倒黑白,一脸嘲讽的盯着邓情看。
这挑衅的语气令邓情心中升起浓浓怒火。他冷低着眸,恶狠狠的剜着眼前这个青年郎君,咬牙切齿。
邵谦的话,有一半是实话。
邓情确实不放心邵氏兄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待秋日宴后,从邵谦手里拿到那批甲胄原料,便找个借口将此人处理掉。他的确不愿与邵谦做这笔生意,企图不费半分钱两,得到此人手中的重要军资物料。
只是,他这个想法,连董道夫都没有说过,只是暗暗存于心中,想找个合适的机会,一举将邵谦拿下。如今,这个想法却突然被此人当众揭破,邓情一时间不知是羞耻还是恼怒。
董道夫并不知邓情早就对邵谦起了杀意,已有了自己的一番谋划。他一直以为邓情顾及着邵雁的情面,不肯对此祸患下手,所以才会谋定今日之局,想为邓情除掉邵谦这个隐患。
眼下,听邵谦如此“污蔑”自家主公,董道夫很不乐意:“邵郎君,事到临头,你竟还想将脏水反扣在都护将军的身上吗?你若是老老实实与将军做这笔生意,不自露马脚。我们将军用得着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于你?”
邵谦冷笑道:“将军想不想杀我,那只有将军清楚。董大人,你在这里同我较什么劲?”
董道夫咬咬牙,立刻扭头朝邓情请旨道:“将军,快些将这小人处置了吧。留下来终是一个祸患。”
邓情刚准备开口下达处置的命令。
邵谦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嘴:“都护将军,恐怕你还没有那个权力随意处置一个良民吧?”
邓情冷哼道:“笑话,我手中有你通敌叛国的罪证。有了你写的这封信,难道我堂堂一个北地都护将军,还不能将你处置了?”
邵谦嘲讽道:“那也得是实证才行。敢问将军有何证据证明这封信是我所写?”
邓情见他想从这里找空隙脱身,目色微瞠,挖苦奚落道:“邵谦,你这是自掘坟墓。董道夫既然拿着你写的书信前来举发你,必然是有足够的人证物证的。”
邵谦目光淡定的看着他,眸子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轻笑。
那笑意让邓情有些发寒。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心里有些担忧。他不明白,为何邵谦如此有恃无恐?明明箭已在弦上,可邵谦的淡定从容,却让邓情不敢下手了。
二人对视,寒意杀气四起。这是一场心理战,邵谦在赌,邓情会因为自己的多疑,而不敢轻易对他动手。
片刻后,邵谦在邓情的脸上读到了一丝犹豫,唇边便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自然且无惧,声色沉悦且镇静:“将军大可以去查。看看您手上的这封信究竟是不是我所写,又是不是我送出去的?多找一个人证来,也好让我都心服口服。若单凭董道夫的一念之词,恐怕连钱晖将军都会觉得此事不公吧?”
他似乎真的不怕董道夫找到其他的证人来坐实他的死罪。
邓情脸上闪过一丝愕然,怀疑试探的看去,见他始终沉稳冷静,更加不敢轻易处置了。
他沉默片刻,抬眸看向董道夫轻声道:“道夫,既然邵小郎君想要更明确的证据,你便一一找来吧。免得到时,外人传我断案鲁莽,草菅人命。”董道夫没想到邓情真的会应承邵谦所说,一时间怔愣,略迟疑了一下,拱手作揖道:“将军...凭着此通敌书信和属下的证词,难道还不能够证明邵谦的通敌之罪吗?”
邓情冷着脸说道:“通敌这种大罪。正如邵郎君所说,需得公平。他既然不信命,我自然要让他认清现实。”
董道夫面露难堪犹疑之色,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他迟迟没有应话,邓情察觉了不对,目光尖锐的对上他的双眸,异常冰寒的说道:“怎么了?难道你有什么困难之处么?”
邵谦趁此嘲弄道:“恐怕董大人除了他自己,再也找不到另外的人能证明我的罪责了吧?”
董道夫面色一变,有些接不住邵谦的质问:“邵郎君不必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