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道夫本来只是入院检查一番,却赫然听见这声动静,立刻朝邵谦居住的厢房望去,眼神犀利而毒辣。
千钧一发之际,邵谦跳进了屋中。董道夫并没有看见他在屋顶上的身影。
他紧绷着一颗心,即刻带好自己的帏帽,躺到榻上假装入睡。
董道夫踱步而来,停在厢房门前,四处扫视。
片刻后,他转身走到两名护卫面前,冷言冷语的问道:“听守卫军说,你二人今日傍晚看守不利,把邵小郎君跟丢了?还让他入了将军请来的乐坊戏团中...?”
这两名护卫浑身一颤,支支吾吾的答道:“是有这么回事...”
董道夫环臂抱胸,冷眼瞪着他们,语气凶厉:“你二人身手不凡,怎会连一个毫无武功的人都看不住?”
护卫头皮发麻,背后隐隐冒汗,垂着脑袋害怕道:“董大人恕罪,那邵小郎君故意往人群中走,谁知一个转身竟然不见了...属下们也不知怎么就让他溜了。”
董道夫在他们的脸上不断扫视,眸中寒光如刃,冷冷刺着两人。
护卫哆哆嗦嗦的往后躲,不敢惹怒眼前这位青年。
董道夫若有所思地在邵谦的厢房前来回踱步,故意大声说道:“真没想到,弱不禁风的邵郎君,不仅能观阵法,还能将你们二人轻易甩开。倒是令我刮目相看了。”
厢房内,邵谦睡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假装熟睡,不理会此人。
董道夫冷眼盯着面前熄了灯火的屋子,沉寂片刻,转身朝那两个垂头丧气的护卫压低声音故意说道:“今日,将军派去江南调查的探子回了信,这邵氏兄妹的身份并不简单。你们二人若是再将人跟丢了,便等着将军赐死吧。”
两名护卫吓得跪倒在地,使劲儿磕头,努力压制着恐惧,低声说道:“属下等人定会好好遵循将军与董大人的命令,严加看守此人,绝不会再出乱子了。”
董道夫朝身后那间寂静无声的屋子瞥了一眼,果断转身大步离开。
邵谦就在门窗边,将他与护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可心中却并不慌乱。
他与邵雁都易了容貌,邓情的探子绝不可能在中原查出什么。董道夫在诈他,恐怕是希望他露出马脚。
这个人,比邓情还要防备他。
恐怕明日前往仓库运货,董道夫仍能从中插一脚,制造出一些麻烦。
邵谦撑起身子,一只手随意搭在膝上,又习惯性的去摸大拇指上的扳指,却再次摸了个空。
他目光微怔,有些无奈。这么多年的习惯,终是不易改变。
短暂的失神后,邵谦立刻将思绪拉扯了回来,继续思考方才董道夫说的话。
今日一天,他都没有瞧见董道夫的身影,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这件事,一直令邵谦十分在意。难道此人得到了什么不利于他的消息,所以今夜才会特地来他房前巡视探查一番?
邵谦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令他措手不及的大事。
他平靠在木枕上,睁着眼睛,困意全无。
今日,令他想不通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心底藏着事,无法平息,总觉得烦躁。
他的身世之谜。他为何会做那样的预见梦?周祺到底还有什么谋划?种种问题围绕着他,令他无法安眠。就像天际边慢慢涌起的乌云一样,遮住了浓稠的月光,将一切遮盖在云雾之中,让人看不清真相。
柳叶枯黄,摇曳风中,垂在湖岸边,努力伸展着,想要触碰湖面,仿佛在阴诡地狱中挣扎的人们,拼尽全力追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