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才道:“自然还要重新为你易容,外头雨下得这么大。你也是心大,竟丝毫不怕脸上的面具沾了水脱落吗?竟还上赶着淋雨?”
宁南忧淡淡的看着她道:“我戴着帏帽,脸上并未淋到多少雨。倒是方才,为了赶来与你相见,淋了一场雨,面具也脱落了。”
江呈佳听他反倒责怪起她来,便有些生气道:“难不成是我让你去淋雨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怪我?”
她晓得邓情看他看得十分紧,却并不管他的死活,即便他身上有伤,还淋了雨,也不会去管他是否会生病着凉,只会将他晾在一边。这府里,除了她时时刻刻牵挂他,还有谁会关心他?
宁南忧生怕再惹她生气,便急忙道:“没怪你。我这不是来了,你莫要生气。”
他还不等江呈佳发话,便自顾自的脱起衣裳。
屋内没有燃灯,黑漆漆一片看不太清,他摸索着身上的衣带,因潮湿的雨水,竟一时间解不开。
江呈佳见他手忙脚乱,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伸手从他身后绕着抱住,扯了扯打结的衣带,轻易替他解开。
郎君冲她笑了笑,眼见她神色渐渐不佳,便迅速的脱光里衣内袍,坐入了浴桶之中。
周围涌上来的热水令他浑身的冰凉之意稍稍缓解了一些。
江呈佳这才缓了缓脸色,站在浴桶边轻声问道:“你今日,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把自己淋成了这样?”
宁南忧默着声,没有回话。
江呈佳蹙紧眉头,迟疑了一下,问道:“难道是因为早上你我争吵的事情吗?”
浴桶里的身影微微一颤,蓬散的雾气充盈着整个屋子。
江呈佳心有不悦,绕着浴桶,走到他的正面,目光坚定且严肃:“我明确告诉你,你想让我离开都护府,让你独自一人犯险,那绝对不可能。”
宁南忧沉下目光,心中虽然晓得会从她嘴里得到这个答案,但仍然有些不甘心。
他继续闭着嘴,黑亮的眸盯着女郎,分毫不动。
江呈佳见他依旧不语,便气的从浴桶里捞起一捧水来,朝宁南忧泼去,然后如磐石之固般坚持道:“宁昭远,我同你说了多少遍,我希望与你共进退。你不也答应过我了吗?为何还要将我赶走?”
看着女郎焦急烦恼的模样,宁南忧无可奈何道:“你硬要留在这里,若是周源末要对你做什么,我不能及时护住你该怎么办?”
江呈佳却毫不犹豫的否定道:“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况且,我可以保护自己。若我事事都要藏在你的身后,靠你保护,那何谈与你并肩而行?”
宁南忧继续沉默,垂下了眼眸。
见他还不肯答应,江呈佳便恳求道:“昭远,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不要赶我走了。你放心,我惜命的很。我还想留着一条命与你白头偕老呢,绝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她软磨硬泡,声声恳切,一心只想留在这里。
宁南忧纵然想将她强制送走,也有些不敢了。只怕自己这样做了,会伤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情分。
他思索半晌,终于妥协道:“罢了,就由你吧。但你需得答应我。明日的宴上,不得献舞。”
江呈佳蹙眉道:“你不让我献舞,邓情那边又该如何交代?今日下午,他请来的戏团还将我带去了乐坊排舞。这...突然不去宴会献舞,恐怕会引起邓情的怀疑。况且,周源末今日也到府上了,还不知他会在邓情面前如何说我们二人呢。这个节骨眼,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了。”
她所说句句属实。若突然不献舞,的确更引邓情的怀疑,说不准还会激怒他。
这令宁南忧忍不住愁思起来。
江呈佳轻轻握住他放在浴桶边沿的手,柔声安慰道:“你放心,倘若献舞时真有什么事发生,我一定以性命安全为主。”
她再三保证,又再三恳求。
宁南忧这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看着江呈佳如释重负的模样,他也不敢继续提此事,只好暗下决心,倘若周源末真要对江呈佳做些什么,他哪怕暴露身份,也要将她救下。
郎君定了定神,收回思绪,只觉得身子泡暖了不少,再没了冷寒之意。
他起身时,江呈佳便顺手将干净的衣裳递了上来。
身材修长挺拔的郎君出浴穿衣,便如浓云边渐渐露出真容的月亮,美如画卷,清风皓朗。迎着乌云散去后照入窗前的月光,江呈佳又看愣了眼,忍不住脸红,心里狠狠的骂自己老色鬼,都什么时候了,竟还能这般为色所迷。
索性,宁南忧今夜的心思一直不定,并没有留意到她脸上的红润。
他不能在小楼台逗留太长的时间,江呈佳为他上妆易容后,他便急匆匆的要离开这里。
郎君又低声嘱咐了她几句,便攀上了屋梁,推开瓦片,从房顶悄悄离开了这里。
屋子里瞬间空荡下来。
江呈佳暗自失神,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方才应该多和他吵几句,让他留在这里的时间长一些。
只是,时间并不等人,夜晚是人们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宁南忧有太多事要安排,根本来不及与他的小妻子温存。
月色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