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时间还未到,前锋兵已然用最节省军需的方式搭出了比“扶义虎兵”还要多的抛辑,虽然弓弩羽箭搭配远比不上“扶义虎兵”。但战场之上,抛辑石弹远比弓弩要厉害得多。
人群里的邵谦,冷眼盯着前锋兵的组装方式,心中有了一番计谋。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摸索着在泥地上找到一块个头只有小拇指半截大小的石头,并神不知鬼不觉带着他身后的两名护卫的绕到了董道夫的视野死角上,对着抛辑最容易坍塌的地方,脚下微微施力,将那颗小石子猛地推了出去。
只见那石子像游龙一般,以强劲之势击中了前锋兵组装的抛辑的最薄弱之处,使之散架,并一连串朝前排竖起的十数车抛辑穿回轻击。力道虽然不大,但却打中了这些抛辑最不牢固的地方,使之倾塌。
刹那间,前锋兵十人搭建的九架抛辑轰然倒地,碎了一片,零件散在地上,溅起了地上的泥尘。
柳景面色一惊,惶恐的看着散落一地的抛辑骨架和羽箭,心中的热情登时被浇灭。这么快,他们夺来的胜利,就又被他们拱手送了出去。
比试的胜负瞬间颠倒。柳景带领的三营前锋兵失去了优势,在时间的压迫下占据了下风。半炷香就快燃到,就算柳景带着他的手下想要重新补救,也为时晚已。
线香仍然在继续燃烧。
董道夫诧异的看着那散了一地的抛辑零件,注意到了滚落在一旁的小石子,心中起了疑心,眼神犀利的朝人群中一扫,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他目光一顿,又迅速在人群中寻找素衣郎君的身影,找了半天,才发现那人戴着长帏帽,被众人挤到了人群后面,遮住了身形。
那种距离,那样的方向,即便是身怀武功的人也未必能用一个小石子连续击倒九架抛辑,更何况一个没有武功的人。
董道夫想到这里,便打消了对邵谦的怀疑。
他冷冷看着现在场上的局面,心里想着,这一局柳景他们输定了。线香已燃了半截,可他们十人清点匹配出来的装备却不足“扶义虎兵”的半数。
钱晖默默的擦了一把冷汗,觉得自己是险胜。若不是关键时刻,场上的那九架抛辑忽然散架,恐怕他的兵不一定能赢。
待烟香燃尽,钱晖朝场地上喊了一声:“线香燃尽,赛停,报数。”
柳景他们打了个激灵,互相看了一眼,瞧着地上七零八碎的弓弩羽箭、抛辑石弹,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这一局,他们输了。
柳景与方才当众清点了装备的小兵核对了所有军需的数目后,又向钱晖报了他们匹配组合好的装备,才默默退到一边听结果。
钱晖挑眉,大声宣布前锋兵的战果,又与“扶义虎兵”的战果做了一番比较,最后得论:“此局,‘扶义虎兵’胜!”
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欢呼呐喊声,追捧信仰“扶义虎兵”的一众将士们都相互拥抱起来,摇旗欢庆。
丘振等人站在人群中,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下意识的在人群里寻找那抹素衣身影,四处寻找下,目光与对面正看着他们的董道夫撞到了一起。
那人满眼审视的盯着他们看。
丘振被这样的眼神瞧得十分不适,但却不好发作,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董道夫的来回扫视。
他再扭头朝钱晖望去,才发现,方才他四处寻找的素以郎君,眼下正站在他家将军身边。
两人似乎正在切耳交流着什么。
趁着四下无人注意,邵谦找寻过去,有些疲惫的在钱晖耳边说道:“接下来一局,不论怎样,你们都要赢。我有些累了,就不在这里多做逗留,先去校场外候着的牛车里休憩去了。”
钱晖有些讶然,问道:“主公不看完最后一局再走么?”
邵谦声音淡远,仿佛并不担忧最后一局的比试,压低声音,悠然说道:“这最后一局,柳景他们败定了。既然是败局,又有什么值得我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钱晖吃惊道:“主公怎么敢确定....?”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邵谦理了理身前垂挂着的帏巾,打断了他的话:“你若不信,接下来且自行看看。不管你们比什么,柳景他们也是输定了。”
落下这句话,邵谦便没再理会钱晖,而是转身朝跟着自己的两个护卫走去,弯腰附耳交谈了两句,三人便一道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往校场的出口悠悠离去。
钱晖愣在那里,仍是没有明白邵谦为何这般肯定柳景的前锋兵会输。
邵谦拢了拢衣裳,两局比试下来,天色已渐渐蒙上了一层灰色,暗沉下来。
入了夜,寒风更加凌冽了些。
他身上有些发寒,腿脚也隐隐发起痛来。上次他坠入荷花湖中,感染的寒气过于深重,令他深感不快。倘若不是常年习惯这种隐痛,恐怕他今日根本做不到一下午都在校场站着。说不疲惫,那是假的。
邵谦现在只想坐到牛车里休息,什么也不想再管。
走到校场外,他与护卫交涉了几句,便钻入了钱晖的牛车中,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为了照顾他的伤势,钱晖选的这辆牛车,车壁周围用厚厚的棉绒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