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恼又愤懑不平,偏偏又拿周源末没办法。
宁南忧在旁看着,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欣慰。即便这是在他的梦中,周源末这怼人气人的本领,也没有分毫退步啊。
他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欣慰之余,又涌起一股心酸。
小单于不愿再与索罗琦这个莽撞的大汉多说些什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我有些事要与军师商议。”
索罗琦即便在不愿意离开,看到小单于逐渐冷淡的神情,也不敢再继续逗留,见了礼,便灰溜溜的离开了周源末的帐幕。
待那壮汉将军离开,周源末的神情才略有些松动。
他站在小单于面前,双手长驱,又用中原礼仪再拜道:“多谢小单于为在下解围。”
小单于挑眉,不应他的礼,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扔到了周源末的面前,然后声音如坠冰窖:“这便是你答应我要做成的事情?”
周源末卑微至极,从地上爬过去,捡起了那封信,打开一看,神色渐渐变得扭曲。
“你说的那个邵谦,将计就计,顺着邓情的设局,给自己解开了嫌疑。”小单于倾着身子,压过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周源末,冷笑道:“我可是应承了父汗,一定要将城中所有阻碍都除掉。所以才花了大价钱,请你过来。但是,周源末,你做的事情,很不干脆啊。”
周源末沉默下来,死死将那封信攥在手心。
小单于挑眉,靠在松软的狼皮绒枕上,慵懒的打了个哈气,然后毫无预兆的,抡起手边置放的砚台朝周源末狠狠扔去,突然暴怒道:“周源末!你说你的旧主,手握重兵,与钱晖相识,这些年借着他的手,私下悄悄掌握了长鸣军一半兵力,如今潜入北地,就是为了与我们作战。我信了你的话,借人手让你诓骗邓情。
你说你的旧主假扮邵谦,带着一批军需,想要支援北地,抵抗我族的征战。我也信了你的话!让你放手去除掉这个威胁!可如今,你却什么都没有做成!让你夜探都护府,拿到邓情手中的城防图,你也没有拿到!让你劝说邓情除掉邵谦!你也没有做到!我带着你来草原,见父汗,让你和他达成了协议!而你答应我的,却一样也没有做到!”
周源末没有躲过飞来的砚台,坚硬锋利的砚台角砸中了他的脑袋,一行猩红的血从他的头上渗了出来,从头皮一直蔓延到他的下颚。他颤了颤眼睫,朝小单于磕头行礼,却一句也不辩解。
座上年轻的郎君耻笑道:“周源末,你难道,还念着你的旧主?你不是说他已经背叛了你们之间的誓约,为了一个女人,要与你决裂么?你这样犹豫不决...是不是还对他留有一丝希望?”
宁南忧在一旁,环臂抱胸,脸色冷淡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底却对周源末的答话升起一丝期盼。
周源末没有任何反应。
半晌后,他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希望?我还留了什么希望?余此残生,除了报仇,我对任何人都不抱希望。”
小单于愣了愣。
宁南忧愣了愣。
只听座上的郎君低吟道:“既然没有希望了。那为什么始终不肯对他出手?”
周源末抬起头,黑深的眼眸藏满冷刃刀光:“小单于不必担忧。在下定然遂了小单于的愿望,手刃邵谦以及其夫人。”
宁南忧心下一颤,震惊十分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青年,心下一片荒凉。
小单于仍有一丝滞愣,随后豪放大笑:“好,有骨气。周源末,这样才对。他既然已经成为了你的敌人,你就不该手下留情。”
话音落罢,小单于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卷羊皮,扔到了周源末面前,冷冷道:“新得到的消息。你的那位旧主,竟然放消息给我族部落首领,说城中有上好的毛铁玄丝,需要买家。我看,这是一计激将之法。他想要利用我们,来刺激邓情。让邓情不得不再将他请回府中,并收购他手中制作甲胄的那批原料。”
周源末眨眨眼,望向小单于,淡淡道:“小单于既然这样清楚...此刻将这消息给我看作甚?只要不去理会淮阴侯抛来的橄榄枝,便可以戳破他的计划。”
小单于却冷嘲道:“恐怕...就算我们不上钩,他也有办法将假消息传遍北地,闹得满城风雨吧?他手下私自带来的兵马,哪怕假装我们匈奴人,假意劫持于他,都有可能。你的旧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虽似闲云野鹤,却扬名万里,震慑草原。你让我不去理睬?”他勾起唇角,阴冷笑道:“我可不信他会因为我们始终没有动作而放弃重回都护府。他放在城中的那批军需,隐藏在制作甲胄的原料之下,数千之箱,统统堆积在仓库之中,明显十分。
但他偏偏胆大包天,引邓情手下人前去查看。只开启数百箱查看,却让百卫冕、钱晖与董道夫三人共同见证,他存放原料的仓库并无异常,也无不妥。又心细如发的发现了邓情的计划谋局,顺势而下,已自身为诱饵,逼得邓情不得不相信他的无辜。
虽然邓情不会再启用他,更不会再相信他。可是他却暂时保住了那批军需的安全。至少,短期之内,邓情不会再调查他那间置放甲胄原料的仓库。这样一个谋算得机,聪明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