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轶听着宁南忧的辩驳,嘴角勾起一丝不起眼的笑意,继续装作事外人,不发一言。
窦月阑晓得,与其现在和宁南忧纠缠此事,不如私下细细调查事实真相,便向太子道:“殿下,淮阴侯所说有理,今日您与臣等前来指挥府,也并非完全因为宗正于朝堂之上弹劾淮阴侯的奏本,还是先说要紧的事吧。”
宁无衡听此语,当即知晓窦月阑之意,便点了点头向宁南忧道:“六叔,本宫与两位大人耗费时日,千里迢迢从洛阳赶到临贺,是为了调查广信宋宗一案,本宫想要借助六叔您的力量...查清此案。”
宁南忧听罢,不由讥讽道:“太子殿下想要借助臣的力量?”
他直勾勾地盯着少年的眸,目光满是怀疑。
太子被他这紧逼的目光上下扫视的有些不畅快起来,于是轻声咳了两声,故作沉稳道:“怎么?六叔不愿意?”
宁南忧哼道:“太子殿下今日领着朝廷两位命官前来臣这小舍,如此咄咄逼人询问宗正奏疏一事,看起来并非是来请臣协助调查宋宗一案啊。”
他语气间有些许嘲讽的之意,神色非常不悦。
宁无衡一向不喜与淮王府的人打交道,又瞧见他这个六叔的言语如此刻薄,自然仍不住少年盛气,答话时面色冷凝道:“六叔不必在这里呛本宫,本宫为何请六叔协助查案,六叔自己心中清楚,也不必本宫多说。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的同本宫说话?”
宁南忧本也没想好好同他这位小皇侄说话,见他现如今都将话挑开了,便也没了什么顾及,冷冰冰道:“臣怕是不能协助殿下清查宋宗一案。殿下也晓得,这宋宗生前本就与本侯的父亲相识,又是多年好友。他犯下这般大错实是罪该万死,只是我们淮王府这个时候,倒是不宜插手此事,免得查案过程中有了什么有利于宋宗的证据,被旁人说成是徇私舞弊。”
他一口回绝了太子的要求,倒是干脆。
江呈轶有些诧异,他没料到宁南忧拒绝的这么快,心底倒有些打起鼓来。
宁南忧晓得,太子想让他协助调查此案的另一层意思,是想要借助他对宋宗乃至广信的熟悉程度,从他身上找到线索,调查京城传闻中孟灾、宋宗与他勾连叛国之事。
若是他给了太子这个机会,那么魏帝必然会其死死咬住这案子之中可疑之处。哪怕案子查到最后,并无任何证据证明他叛国,魏帝也会命太子的辅佐之臣私下伪造证据,将他踩死,叫他不可翻身。
他很清楚,倘若他勾结孟灾与中朝细作夺取临贺、串通宋宗扰乱大魏边疆的罪名坐实,他的那位父亲,绝不会替他遮掩辩解半分。这件事最好的结果,便是宁铮将他推出去顶罪,撇清淮王府。他自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南忧态度强烈,把话挑的明明白白,让宁无衡再无法子令他一同前往广信调查宋宗一案。
窦月阑见状,神色古怪道:“君侯实在是好口才,仅仅一年未见,君侯倒是大不似从前那般了?”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重量,一下子引起了太子的注意。少年在心里嘀咕起来,他这个六叔,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无能了。
宁南忧嘴角微微一抽,即刻淡定反问道:“本侯不知,本侯从前在窦大人眼中是什么样的?一年不见,竟惹得窦大人您如此惊讶?”
他的一句话将窦月阑呛了回去。
只见窦月阑张口若语,却又不知回驳些什么。
太子的脸染上了一股青色,隐忍的目光缓缓看向了一直置身事外的江呈轶。
江呈轶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同太子对视一眼,便即刻挑挑眉道:“君侯...下官与太子殿下前来你府,的确是诚心想要借助您的力量,您也瞧见了,此行太子同下官、窦大人所带之人不过尔尔,若要查清广信此案,这点人手定然不够。可京中又因为爆炸案一事闹得人心惶惶,陛下的身子骨一向不好,实在不得抽调人手前来...因而太子殿下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想借助君侯的精督卫调查此案。君侯...我们此行前来,带了陛下的口谕...您总不能抗旨不尊?”
宁南忧一怔,全然没有料到江呈轶会接着魏帝的口谕,逼着他一同前往广信调查。他一时间哑然,很快便回过神道:“江主司...是说,陛下下了口谕,要借用本侯的精督卫?”
江呈轶颔首道:“正是。”
宁南忧冷哼道:“江大人,你说这是陛下的口谕...本侯可不信。本侯的精督卫不是你们说借用便能借用的。”
江呈轶立即严肃道:“君侯这话也不怕犯了忌讳?既然是陛下的口谕,臣又怎会诓骗君侯?定然会一字一句实实在在的传达给君侯。至于精督卫...君侯莫忘了陛下当初将你遣派至临贺的真正目的,当初临贺掀起暴乱,陛下才会遣您来此偏远之地,想命您平定暴乱。
可后来,乌浒占领临贺,甚至要与朝廷谈判,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这些可都是君侯您失职的罪证...如今,陛下想要让您戴罪立功,借用您手中精督卫一势查清宋宗走私一案,这已是天大的皇恩。若是君侯不肯...那么您便又要平添一项罪名。君侯...您若是再添罪名,陛下便可以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