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七,就在宁南忧领着精督卫抵达乌浒之前的两日。
江呈轶将化成施安模样的死囚送至了尚书左丞邓元的手上。
原本,施安于隆中是难以被寻到的。然而,江呈轶修书寄于宁南忧,与其商议,携手共同揭露邓氏多年罪行一事得到对方的肯定后,便自宁南忧处得到了施安于隆中的大概方位。
宁南忧表示,若要达成合作,必须替他做成一件事。施安于隆中被四方而困,不仅仅是淮王与魏帝的人在寻他,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正在欲灭宋宗之口。单凭精督卫中三分小队根本无法把施安送出去,于是宁南忧便要求江呈轶在精督卫的掩护下,将施安带出去,并要他将施安送至邓元府上。这才算得上两人达成合作的信事。
九月初,江呈轶曾修书告知江呈佳此事,本以为他这个妹妹会极力反对,谁知一个月后的十月初四,他却得到其家书寥寥一句:兄长切勿轻心,时刻警惕即可。顿觉自己的担忧多余了些。
于是急忙让烛影在恰当时机寻个机会告知江呈佳,他已将一切办妥。
然则,十月十七日,在他入隆中,好不容易寻到施安后,为躲避孟灾与宋仁手下禁军之战,便一路带着施安从水路逃避追杀来到弘农,却不料在此地被付仲文的亲信——恒业追击。正心疑迷惑为何付氏要对施安赶尽杀绝时,从醒来的施安口中得知了一个惊天密闻。
永宁三年末,当时还只是藩国小王的淮王宁铮,曾联手付氏、邓氏以及窦氏,在京城郊外遣出大量死士装作山匪盗贼,将当时正奔赴洛阳城,欲面见明帝的窦寻恩一行人击杀在郊外沿山的山居民宅附近。
淮王宁铮与窦氏寻恩年少不和,这事他也曾有耳闻,然而他却不知为何付氏、邓氏乃至窦寻恩本家窦氏一族要与宁铮一同联手秘密刺杀窦寻恩?
若非是窦寻恩一次触及了这三家士族的利益,他们也不会下此黑手。
江呈轶百思不得其解,几月前他也特地派人去调查了京城郊外之事。虽得知当年窦寻恩之死与其本家以及淮王脱不了干系,却并不晓得为何付氏与邓氏也掺杂其中。
此事因他与施安二人安全抵京,又将易容成施安的死囚送至邓府后,不了了之。
却说广州北境,宁南忧平定了乌浒之乱,返程临贺的途中,停留于郁林驿馆休憩时,收到季先之命人加急送来的一封家书。信中共述两件事。
第一件事说的是精督卫在广州西境找到了失踪多日的中朝密探首领鹧鸪,但人寻到时,已气绝多日,身上多处殴打所致的瘀紫伤痕以及被狠厉冷刀砍出的数条一字型伤口,尸体腐臭难嗅,西境闻讯堂的探子私下调查鹧鸪出事的县城多日,也未曾找到任何凶手的踪迹。
这第二件事则是说,窦三少一月前飞鸽传书,欲陪着窦家老太君往临贺一聚,不过多日应将抵达零陵,盼着其能早日归来亲身前往迎接。
宁南忧得知窦老太君欲来,心下提了一口气,战事了尽后的平静心情中添了三分喜悦。于是乎,也不在郁林多做停留,只休息了一日,便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回了临贺治所。先行前往蒋府拜访,领着孟旭亲笔所致的手书,以及在广州搜寻到的所有能够判定宋宗罪名的铁证统统交到了蒋善的手中。
此前,他已得阿萝家书一封,知千珊于广信城时救下了济世堂后巷废宅中监禁的三十几名还未来得及转卖出去的年轻女子。此案有了人证,任凭这些年与宋宗同分一杯羹的宋氏众族人在怎样捣腾浪花,也是铁定翻不过来了。便也急信传回红枫庄,让季先之将人证先行送至临贺太守府,再向顾安修书一封,说明缘由,使其得空先取人证口述凭证,在修表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至于孟灾夺占临贺两月,又被肃令军夺回一事,宁南忧也一并将功劳全都推给了蒋善与顾安两人,修信之中言明自己无需陛下任何嘉赏,请他们修表奏疏中不要提及精督卫于其中的攻防。乌浒那边,他也与孟旭商议好,对外只说此次叛贼孟灾急归境内解决黄蛮之乱,是肃令军以巧计,襄助携有前乌浒王诏书的正统继承人——三王子孟旭,除奸佞暴君,平定乌浒之乱,才得熄两族之战。
宁南忧完全从宋宗与孟灾这两件事中脱身而出,将奏表禀明京都一事完全交由了蒋善与顾安两人处置。
一月内,宋宗死于广信之事便已传至京城,上奏了魏帝。紧接着,蒋公与顾安便将三十几名人证女子的画押供证快马加鞭送往了洛阳。因此牵动出,宋宗私下与乌浒王孟灾,串通共谋,走私倒卖,人伢暗庄交易的惊天大案。
被埋在鼓中的淮王宁铮,乍闻宋宗之死,心惊胆战,又听探子禀报,说本该死于孟灾之手的顾安正好生生活着。命人详细打探此事时,便听京城人人传道顾安神功巧计,聪慧无双。这才从传闻中得知,数月前,蒋善战败之时,已乌浒士兵的尸首李代桃僵,救了顾安一命,之后蒋氏一门被押于太守府地牢之中,本无机会逃脱,谁知被救下来的顾安趁着孟灾带着使团前往南乡与大魏礼团议和,签写停战条例时,带领小股人马将蒋善一家从地牢中救了出来。
南境肃令军得知此消息,立即簇拥着蒋氏一门逃往了军中驻营,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