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半月以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暗崖庄那场突如其来的暗袭藏有古怪之处,却因为江呈佳莫名的消失而蒙蔽了心中疑惑,更因心急于查访宋宗暗庄交易的幕后另一推手而忽略了此事的细枝末节。
多日以来未曾休憩片刻的他,此刻略显苍白的脸色因他沮丧的心情更显颓废。
“二郎?”
他正陷入深深愧疚中难以自拔时,却听到一声惊喜的叫唤声。
宁南忧有些仓惶的抬起头,便瞧见江呈佳站在照壁前瞪大眼睛一脸欣喜地看着他。
“阿...阿萝?”他立即吓得结巴起来,满腹的话堵在喉咙间啥也说不出来。
江呈佳咧着嘴笑道:“你终于来了?”
宁南忧退后几步,面色露出可疑的红色,整个人显得慌张无措。
千珊冷眼盯着他瞧,一把拉住了快要扑上去的江呈佳,在她耳边轻语道:“女君这么快便示弱...未免让君侯觉得你不够矜持。”
江呈佳却眨了眨眼,将胳膊从她怀中抽离,笑嘻嘻道:“千珊,矜持一词实在不适合我...”
她转身,一双眉眼含情脉脉地看向宁南忧,勾起暖人的微笑,小碎步跑了起来,朝宁南忧奔去。
见她朝自己跑来,宁南忧下意识地张开了双臂。
他牢牢的接住了江呈佳,将她搂入怀中,一只手小心地护着她的肚子,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脸色微微涨红道:“小心些...”
多日不见的思念使得江呈佳早已放下了几日前的气恼,此刻正无比欢喜着他的到来。
千珊在一旁瞪圆了眼睛,险些气死。然则,她再怎样恼怒,在瞧见江呈佳因宋宗一事始终抹不去心中阴影而郁郁寡欢的面容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时,再多的怨怼也于此时消了下去。
她百般无奈地摇了摇头,悄悄从通往院子的长廊里退了下去。
狭窄的石子路上只剩下江呈佳与宁南忧两人。
此刻的宁南忧完全不晓得如何开口向江呈佳致歉,生怕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她会倔着脾气提和离的事情。
青年搂着怀中这个姑娘半晌,终于忍不住话道:“阿萝...暗崖庄暗袭那件事...是我错怪了你。我...”
他话说了一半,便见小姑娘怔怔愣愣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于是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你...查出来了?”江呈佳问了一句。
青年点点头道:“前两日,我从关中得到一封信。言说周源末亲传弟子朝阳曾出现在广信一带。联想之前种种,又得知朝阳曾混入水阁中招揽了一大批来历不明的人,这才觉察此事乃为周源末所为。”
江呈佳听其所言与自己猜测的别无一二,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其实一直有一桩事情想同你说。”
宁南忧见她并没有生气,反倒像是轻松了不少,便不解道:“何事?”
江呈佳此刻神情凝重起来,牵着他的手往院子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周公子的亲传子弟朝阳不仅仅曾混入水阁,也在济世堂出现过。”
宁南忧顿住了脚步,拉着她,一脸吃惊道:“你说什么?”
她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只觉意料之中。
“我原本也觉得震惊,但朝阳与济世堂确实有关系。君侯可知,隐藏在宋宗暗庄买卖后,还有另一股势力?”
听她这样问,宁南忧沉默的点了点头。江呈佳又问:“那君侯想必也查出了那股势力来源于何人?”
宁南忧沉下眸子定定道:“右扶风付氏。”
江呈佳却摇了摇头道:“不止付氏,还有清河马氏。”
宁南忧惊诧道:“你如何得知?”
江呈佳领着他入了屋子,从床榻的枕下拿出了那卷烧毁了一角的账簿,交至宁南忧手中道:“我在追查宋宗时,曾将扮作水阁中人的朝阳招至酒楼询问,无意间发现他的身份,又从他身上搜寻出两块羊脂玉。那是世祖皇帝亲赐于付氏、马氏的玉佩...后,我在探查济世堂时又曾听见接头人与朝阳的对话,这才得知...宋宗背后除了父亲之外,还有另外两股势力操控着广州的暗庄交易。
济世堂下有一处地室,其中放置着大魏大大小小官员的调查文书,另还有各士族世家的私密丑闻一一记录在册。这才得知宋宗多年来一直私下拐卖妇孺,通过人牙子将这些姑娘们卖入各地官府士族大家府中的缘由。众士族为堵悠悠之口,不让自家丑闻流传出去,只能听命于宋宗及其背后之人。如此一来,大魏朝堂便会因此被控。这便是付氏与马氏真正的目的。
我交予君侯的这卷账簿,是从济世堂接头人段从玉手中抢来的,里头详细记录了付氏与马氏私购兵马的证据...足以证明付博与马月的狼子野心。”
宁南忧未曾想过江呈佳竟拿到了这样机密的卷册,一边细细翻阅此卷,一边听江呈佳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账簿中某些记录的确与他近年调查归档的案卷相符合。
“但...我觉此事另有蹊跷。本来...这卷账簿我定是抢不到的,可那段从玉却欲将此卷烧毁,我才得以从火堆中将账簿抢回来。然则...段从玉为何要烧毁能够调遣士族兵马的账簿?我至今未曾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