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朝西边最里面的厢房走去,厢房中燃着灯,东西准备的一应俱全。
宁南忧黑着脸越过门槛,入了屋,便朝右侧窗下摆放的四腿长方坐榻上盘腿而习,生着闷气。
季先之晓得他此刻定然睡不着,说不准还有事情要吩咐,便替他合上了门,并候在了门前。然则,如今时辰已晚,一连几日的路程处处看顾,他已困倦的很,站在门口没一会儿便打起了瞌睡。
宁南忧久久不能平息心中恼意,又从坐塌长席上纵起身,在屋子里溜达起来,没过片刻绕到床边,脱了鞋,又拉下挂在上面的帐子,和衣仰面躺下,睁着眼盯着帐顶的金边花纹发呆。
外头的季先之扶着老腰,困得实在坚持不住,便靠着墙边蹲下,垂着头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到了夜里什么时辰,他身后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
这声音将立即将入睡不深的季先之惊醒,急忙起身站起来时,猛地觉察小腿脚跟一直沿着筋络向上麻痹,叫他一下子失了支撑自己的力气,差一点跌下来。有人即时将他扶住,他转头一看,便见身侧站着的青年十分关切的向自己问道:“季叔...您怎么还在这里,这么晚了,怎么没回去休息?”
这青年皱着眉头,面露担忧之色。
季先之捶了捶发酸发疼的腰部,很是疲倦道:“老奴怕主公还有旁的嘱咐,便未曾归去。主公怎么到了这个时辰还没睡?”
他看着这个连衣裳都不曾换下,仍穿戴整齐的青年,苦笑无奈的说着。
宁南忧略有些烦躁的深呼一口气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季先之惊诧的望着他,遂走出几步,弯着腰,从廊檐下探出头望了望天色,震惊道:“主公,眼下已经丑时一刻...您说您要出来逛逛?”
宁南忧却点点头道:“屋里闷得慌。”
季先之唉声叹气道:“主公,您...明日还要同宋宗商议要事,不如现在归了女君的屋内,好好睡一觉吧?”
宁南忧咬了咬唇道:“我不去。”
季先之准备继续劝,却听宁南忧又说道:“她平日里都会起夜,今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是不对劲,我还是去瞧一瞧为妥。”
季先之听着他自言自语的劝服自己,便忍俊不禁。
“季叔,您快些回去睡吧。明日不必早起,多睡些时辰。”只见这青年朝通往北厢的甬道走了半截路,又转身回到季先之面前交代一句。
他憋着笑,温和的点了点头道:“老奴知道了。”
宁南忧听他说完,便又转身朝北廊道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走回再次嘱咐道:“季叔走时,替我去东边看看叶柏和叶榛吧?”
季先之继续点了点头。
宁南忧仿佛安下了心,抬脚打算离开,脚太到半空中,又想起了什么,再转头道:“季叔...明日晨起,宋宗送来的膳食细细检查一下,莫要掺了毒,尤其是那八个歌舞姬的饮食。”
季先之点点头。
宁南忧再转身,又转身,继续转身.....
来回几次后,季先之都觉得有些烦了,啼笑皆非道:“主公若当真不想去女君屋里...那边归了西厢,先休息吧。”
宁南忧的一句话未说出口,便被他堵住,神色沮丧道:“我去了,她日后便更肆无忌惮了,更会不在乎我。”
这像孩童般幼稚的话语与呢喃让季先之忍不住将笑意放到了脸上来:“可是,主公您想去不是吗?”
他耐心引导,温和劝说着。
宁南忧垂下眸子,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罢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是我斤斤计较,到最后还是我一人受气,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如今却睡得正香!我宁南忧何时让人占过这样的便宜?!”
听他这样絮絮叨叨骂骂咧咧,季先之再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宁南忧转头愣愣瞧向他,有些失落道:“季叔,连你也取笑我?”
季先之急忙摆摆手道:“老奴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主公如今变得与往日不同了。”宁南忧哼了一声道:“有何处不同?”
“您再不像从前那般遇事沉稳,从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只晓得如何谋划,如何执行....此刻的您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再是从前那个只为了报仇而活着的傀儡。”
宁南忧双眸的眼神一滞,顿了片刻笑道:“是了,遇见她我的确改变不少。”
季先之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收起笑容,正经八百道:“所以...主公莫要在强要面子活受罪了,快去女君屋里吧!否则您今晚要同老奴在这院子里吹一夜的冷风,说一晚上的话了。”
青年被他伸出的双手轻轻朝前面一推,便踏出了脚步,遂再没转头,反而脚步匆匆的朝北厢去了。
其实江呈佳从不起夜。他想去她哪儿,又觉得现在去没面子,所以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此刻被季先之点醒,再没了继续倔强的想法,此刻只想拥着那小丫头入怀,狠狠报复一番。
是问小娇妻不等夫君一同入眠是何种后果?
半夜帘帐忽然被卷,然后....发生不可描述之事,便是此题之解。
江呈佳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