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自责,你没对我做什么,今夜我都这样坦白了,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若说你设计算计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江呈佳淡淡道。
宁南忧偏过身,向床榻对面的窗外眺望过去,心间忽有一种萧瑟之感。
见他不说话,脸上的喜色也慢慢黯淡下去,江呈佳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了下去。
她低哼了一声,落下眸失落道:“即使我坦白了身份...你现在依然在怀疑我对么?”
他宽厚的身影微微颤动,静静坐着沉默不语。
“宁昭远,你不要不说话,你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能说的,我都告诉你。”她的声音因为更咽而变得有些沙哑。
“....”坐在她身侧的这个男子轻声叹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能想明白。你既然能够得知我在苍梧的行踪,想必在水阁的地位也不低。昨夜你又在宴席上瞧见了那临贺太守顾安破门而入的情景,想必后来前去荒山,也不仅仅是为了寻我吧?”
宁南忧扭过头又看向她。
江呈佳同他对视,眼神没有半分躲避,“你猜想的不错,水阁之上除了阁主,我的确可以调动一部分兄弟为我所用。因而,我查到你这几日会与乌浒王孟灾见面,可据我所知那孟灾并不是个善茬,我害怕你出事,所以我来了苍梧。
当我看到临贺太守顾安竟然来了此地,我便猜到...你要对顾大人动手。你来临贺的目的只怕不是为了平定这里的灾祸,而是为了让着灾祸来的更大一些。你的父亲,淮王或许想要借着这场灾祸将临贺蒋氏一族灭族。顾安,与城阁崖交好。若是将他除去,在临贺也就无人能够阻止你们父子二人除去蒋氏了。
我承认,当我猜到这些时,心里很难过。宁昭远,我知你绝非狠绝毒辣之人,自我嫁给你。看你待府中下人,大到管家,小到打扫落叶的仆婢,你一概善待,从未苛待于他们。府中仆婢虽觉得你冷冰冰不好接触,却没有一个认为你是外界传言中的那个暴虐残忍之人。这些,我都有眼睛,我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我想阻止你错下去。顾安在冷泉庄凭空消失,我知道...是你或者是孟灾将他囚禁了起来,我跟去了广信城,得知你被孟灾当成了人质禁在他的军营中时,也的确想到或许顾安也同你一样被孟灾困在了乌浒军中。
我前往荒山不止为了你,也是为了寻机将顾安救出来。”
她很快便承认了,连说辞都天衣无缝,这让宁南忧更觉心慌,觉得悲凉。
“所以说...你认为我会对顾安动手?”他平静的看着她,缓缓问道。
这话令江呈佳一愣。她轻轻皱起了眉头。
“你说...你相信我并非外界传言之中的残暴之人。但实际上...你还是认为我会对顾安下毒手,会与父亲沆瀣一气...会残害忠良,会引战临贺,令大魏边防不得安宁...会将蒋氏一族连根拔起。”他的语气没有波澜,却刀刀刺入了江呈佳的心。
“我...”她哑口无言。
江呈佳从不曾意识到这个问题。她一直强调自己是相信他的,可事实上,她对他的想法却同世人一般无二,带着对权臣宁铮的偏见,对他极不信任。
“是不是连你自己也没意识到,其实你早就拿着世人对我的偏见来看待我了?”宁南忧言辞犀利,让江呈佳完全答不上话。
他弯起嘴角,忽然笑了。
“或许,你也没有想到...当年与你相互依偎在沙漠中寻找生路的少年今日会变成这个样子。”
宁南忧从袖子中掏出那枚藏起来的海棠手镯,朝她靠过去,轻轻捉住她的手腕,温柔地为她戴上。
晶莹剔透的镯子在烛光的映射下隐隐显现出了上面盛开的海棠花纹。
他道:“这枚镯子...的确配你。”
他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江呈佳,抑制着满心的失落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是你心中想象的那种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哪怕会伤及无辜,我也绝不停手。”
江呈佳此刻靠在榻上,听着他的话心中猛地沉痛,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觉得喉中传来一股生疼的刺痛感,浑身上下绵软了起来。
她企图动了动,却发现全身筋脉皆虚乏无力,丹田无法调息,手脚酸麻难忍。
江呈佳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惊慌的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
宁南忧站起身,望着她淡淡道:“你放心,只是一些软筋散。依你平时的武力,这种东西怕只能困住你一日的光景。即便你现在受了伤,这东西恐怕也只能困住你三日...三日之后,它自然会散去药力。在这期间,你好好休息吧。”
“你...你要做什么?”因为药效发作,江呈佳的嗓子完全哑了,她喊不出声,见宁南忧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宁南忧再看了她几眼,最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他将主卧的竹门带上,转眼便瞧见站在竹屋台前的身影。
听见里面传来动静,门口的人才动了动转过了身朝宁南忧看来。
那人穿着一身灰白相间的锦袍,头上戴着一个黑玉冠,面庞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挺拔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