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寻声望去,见千珊露了半个脸在外面,黑洞洞的眸子紧张的盯着她看。
她匆匆走过去,来到千珊身边道:“都准备好了吗?”
千珊点头如捣蒜,肯定道:“已将冷泉庄内所有兄弟集结。”
“好。”江呈佳道,“让大家都跟着我与宋阳从庄院的南侧绕上去。我方才勘察一遍,眼下只有那里能够通人行走。”
千珊“诶”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去了。江呈佳再次返回到宋阳身边,待深林杂草中频频出现动静,她才拉着宋阳转了个方向,沿着这一片的荒田朝南侧的山坡爬去。
千珊追了上来,低声向江呈佳询问道:“姑娘...您还没告诉我...君侯他究竟要做些什么?我们此番上山...怎么营救顾大人?”
江呈佳沉声回答:“君侯本意便是引诱顾安,不管白日他是否与顾安达成了抓捕中朝细作的协议,今日晚宴都是他特地设计好的。他想要借此机会囚禁顾安,斩断他之后援,同时揪出那躲在背后的中朝细作首领为自己所用。若首领在君侯手中,又见顾安被擒。想来那孟灾心中的两样顾虑就会被君侯巧妙化解,如此一来他更会安心与君侯合谋了。他手下师公陈旭是宁铮之人,孟灾纵然不信君侯,也会信宁铮几分。今夜过后,或许孟灾便会带领他集结的乌浒军与君侯控制住的中朝情报网一起向临贺发起进攻。临贺没了顾安,顾安又一夜之间没了后援,蒋公必出。再加上宁铮于桂阳集结的私兵,到时便是整个蒋氏都出战,也未必敌得过。蒋氏越乱...君侯便越容易寻找当年卢氏留下的那封血书。”
千珊面色凝重道:“这便与姑娘之前的猜想一样,事实也证明果然如此。”
她这句肯定使得江呈佳心内一慌,觉得自己可笑起来,就在之前当她瞧见宁南忧与顾安同谋时,她以为,或许他有别的计划,或许她正如自己所愿,并未想要伤害顾安之意。她一直这么想,就算后来千珊无比坚定的同她说,以宁南忧的性格不可能不对顾安动手,她也觉得或许这其中还有转机。
现在他所作所安排的一切...都无不证明了他的态度,他的不择手段。
为了寻找卢氏的血书,他甚至不顾临贺上万户的平民。
江呈佳自嘲一番,忽然觉得自己曾在他面前说出要改变他的那些话语着实可笑至极。
当她领着宋阳与千珊,带着百号人从南山抵达冷泉庄庄院后山时,那片被灰墙青瓦围住的院子,此事不知为何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她有些奇怪,于是命宋阳领着众人于后山的壁洞中待命,自己与千珊悄悄翻进了院子里查探状况。
后院一片寂静,安静的吓人,原本在这里劳作的仆婢都不知去了哪里。地上摆着修剪花草的锄具、绳子、木桶,拉拉杂杂放了一堆,好像原本拿着这些的人们遇见了令人惊慌失措的事突然间一哄而散似的。
江呈佳与千珊沿着长廊朝外走去,满心不安。
慢慢的,吹来的凉风吹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股腥味涩苦发臭,让人闻着想吐。她们悄悄靠近前院,还未涉足,远远的便瞧见两三具尸首躺在长廊下,口喷腥血,目瞪黑夜,脖子上有着一道极深的血痕,地上已流出一个又一个血泊。
这三人穿着黑衣,脚上穿着的是平履,手中拿着的是官府亲造的银铁长刀。看来是顾安的人,江呈佳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双眼有些生涩,小心跪下替这几人抹了双眼,让他们合眼安息。
紧接着再往里走去,院子还是一片冷清,没半丝人气,没有一点动静。她在前院止步,转身与千珊向各院厢房走去,找了一圈却发现所有的屋子里都无人,漆黑沉寂的可怕。
江呈佳便觉得奇怪。她下山不过三柱香的时间,宁南忧绝不可能带着顾安迅速转移...更何况还有孟灾在此....他们目标庞大不易转移。她下山一趟,处处都勘察了一番,也没有看见任何足迹动静证明这些人离开了庄院。怎么庄院里一个人也没有?前厅也安静的很。
她再朝前厅走去,入眼便是一片血河。这里穿着仆婢粗衣的、披着戎袍的、身着墨绿便服的、以及铁衣铠甲的尸体到处错乱的躺着。他们浑身染血,青砖铺着的厅地上涌动着一滩血迹,顺着那砖头的纹路朝院外流去。
身首异处的、断臂断腿的、半身分裂的交杂着的血肉横尸,所到之处令人惊魂惧骇,皆触目惊心。
江呈佳心头涌出一股强烈的慌张恐惧。这座巨大的庄院中,她找不到一个活着的人,这座庄宅死寂沉默,令人窒息。
她站在院中神色开始渐渐慌张起来。山下精督卫少了一半,院中又有那么多他布置下的杀手...为何这庄院里的人几乎死绝了?她没寻到多少顾安的人,放眼望去...死的最多的是乃是精督卫与庄院仆婢。
她急急搜寻着那一张张沾满血迹的脸,在前院的青石阶台上发现了那两个白日还曾同她搭话的庄头与管事。
这二人都被尖茅刺穿了腹部,砍掉了双腿,死像惨烈至极。
逐渐的,她觉得双手双脚透彻冰凉。“姑娘....他们人怎么都不见了?”千珊也害怕起来。
江呈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