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少时,这孙齐才徐徐开口。诊完脉后,他反倒没那么慌张失措了,至少他知晓江呈佳再犯头风之症并非因为他前些日子所开的药方有问题。
“君侯无需担忧,前几日下官为夫人配了几副药,这药可使令夫人排除体内虚寒阴毒之气,夫人这般症热高烧是臣的药方起了效果,待到药效散去自然就没事了。只是夫人身子孱弱,退去药效后,还需饮温补的汤药,好好养着身子才可。”
孙齐一番解释使得宁南忧与千珊二人都放下了心。
宁南忧瞧着睡得并不安稳,满头大汗的江呈佳,眸间略略一沉对千珊吩咐道:“这两日,你莫要回西院了,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千珊一怔,没说话。
此时,季先之听到动静匆匆赶来,早已侯在了屋外。
宁南忧一唤道:“季叔,你明日且去将隔壁的浴房改造一下,新布置一间屋子,我搬过去住,这屋便留给夫人,让她好好休养。”
季先之得令,起先有些诧异,心里想:难道主公当真听了吕寻的话,此番清醒了,所以也对江氏女失去了兴致?
千珊于一旁听着,也觉得宁南忧说这话的语气变了很多,没了刚成亲那几月时待姑娘的小心翼翼与疼惜。前些日子,姑娘说君侯待她变了一些,变得生疏冷落了,她还没怎么在意,此番倒是切身感受了。
想当初,君侯身受重伤,日夜高烧不退,她家姑娘可是没日没夜的照顾,寸步不离,结果等着他好了,姑娘却病倒了。如今姑娘高烧不退,眼前这男子眼底却全是淡漠疏离,竟没有一丝担忧之情。
千珊不由替江呈佳不平,于是质问道:“主公这是要同夫人分房而置?主公大可不必这样,夫人无需一人一间房休养...夫人更想主公能在她身边陪着。”
话音落罢,屋子里忽然寂静起来,仿佛空气被凝结了一般,毫无声响。
孙齐跪在榻前大气不敢喘一个,心底也着实佩服这千珊的勇气,竟然敢这么同淮阴侯叫板说话。
便是连站在门前的季先之也不敢出声了。
宁南忧此时沉着脸,黑漆漆的眼底藏着些晦涩难懂的情绪。
须臾少时,他冷笑着开口道:“如今,你们江府的人倒是十分厉害了,竟也敢左右起本侯来了?”
季先之听他这话里话外都压制的怒意,便知千珊真是惹怒了他。于是急忙上前,朝着千珊狠狠训斥道:“千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同君侯这样说话?难道夫人平日里便是这么教你的?还不快向君侯认错?”
他挡在宁南忧面前一个劲儿的冲着千珊挤眉弄眼。
季先之跟在宁南忧身边多年,深知他是因着沈夫子之事,心内不适,正压着一股怒气没地儿发,心情十分的不好。而千珊恰好往这火口上撞,实在蠢得很。
千珊是被心底的不平冲昏了头,一时间忘记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也忘了如此顶撞宁南忧会给江呈佳带来更糟糕的后果,于是急忙磕头认错道:“奴婢失言,奴婢见夫人高烧至此...心急之下胡言乱语,还请君侯恕罪。”
宁南忧再未发话,而是自榻边起身,轻轻扯了扯褶皱了的衣摆,背手踱步离去,也将一院子的人都带走了。
屋里只剩下孙齐与千珊守在江呈佳身边。
千珊盯着屋外疾步离去的男子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底感慨一句:姑娘果然说的没错,这一世的姑爷喜怒无常,当真比上一世的越王简岑还要难伺候。明明昨日还兴致高扬的同姑娘一起在东院灶厨里做吃食,今日便对姑娘如此冷漠。
一旁的孙齐早已吓傻,背后冷汗一层,跪在榻边一动不敢动。
千珊瞄了他一眼,见到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有些无奈,看着一直昏睡不醒的江呈佳,不由担心的询问道:“孙大人也不必这么害怕,君侯这不是已经走了...方才还要多谢孙大人打掩护...我家夫人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孙齐被强行拉回了现实之中,提着嗓子眼小心翼翼道:“一切正如下官方才所说...夫人的热症是服药后,药效发作的现象...并无大碍。”
“果真?”
“千真万确,下官不敢欺瞒。”
千珊见孙齐并无说谎迹象,这才舒了一口气道:“深谢大人了。”待孙齐战战兢兢离开屋子,北院就真的只剩下千珊与江呈佳两人了。甚至于连守在照壁前的两名仆婢都跟着宁南忧离开的主屋。
千珊一边骂着宁南忧,一边心疼着还在发高烧的江呈佳。
不知不觉,时日便从指缝中溜走。
江呈佳一觉睡得昏昏沉沉,不知自己这般沉眠了多久,再醒过来时,千珊已累趴在她的身边合上眼呼呼大睡着。
她这一觉睡得浑身发软,但精神却好上了需多,只是觉得喉中干渴难忍,于是动了一动身子,想要下榻来寻些水喝。千珊经她这么一动,立即醒了过来,瞧见江呈佳睁眼,喜出望外道:“姑娘!你这昏昏沉沉睡了两日终于醒了!”
江呈佳舔舔干燥起皮的唇,沙哑着声音道:“我想喝水。”
千珊立即点了点头,转身替她倒了杯水递了过来。
江呈佳咕咚咕咚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