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的盯着烛影看,眼眶渐渐变得通红。烛影被他盯得浑身不适,本就紧蹙的眉头挤得更加厉害了些。他很是不悦道,“敢问这位兄台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沐云瞧见烛影满脸的不高兴,便急忙站出来打圆场道,“赵兄,如此机缘巧合...可否愿意同我前去吃一盏茶,叙叙话?”
赵拂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的收回情绪,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忍住心间的万分激动,低下头弯下腰,冲着沐云一拜,婉拒道,“恩人姑娘的好意,赵拂心领了,只是赵拂还有急事需去办...若下次有机会,赵某一定还要当面叩谢四年之前的救命之恩。”
他虽认为眼前这名唤作赵乾的男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小弟,却也还有理智,若此时莫名其妙上前相认,恐怕也不现实,更何况他也不是十分确定此人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
赵拂思量一番,便冷静了下来。
沐云也没挽留,这本就是做戏一场来测一测这赵拂看见烛影时的态度,也无需同他太客气。
赵拂点点头,再拜一礼便匆匆自客栈离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有些心酸艰涩,沐云立于客栈门前略有些不忍,良久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往客栈里走。
谁知烛影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沐云抬眼望他,疑道,“你作甚?”
他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一步,双袖并拢,微微朝前一拱拜了一拜道,“夫人今日让我与这赵拂相见是何意?”
沐云一顿,也料到他会猜到,便也没打算作什么掩饰,挑挑眉头道,“这事,你别问我,且去问你那位主子去。”
烛影双目微微一滞道,“阁主?”
沐云点点头,并未否认。瞧着烛影愣在那里,她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从他侧边往里面走了进去。行至花廊下,烛影才匆匆跟了上来,一路上沉默不语,直到她预备入厢房之中收拾行李,他才突然开口道,“夫人...那位赵拂...可是同我有什么关系?”
沐云眉头一皱,烛影便知那赵拂的确同自己有关系。他双目滞涩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语气低了下来,“夫人,阁主可曾同你说起那赵拂原籍归何处?”
她犹豫了一番,开了口,“不必她同我说,也不必我告诉你。你应该晓得,这赵拂乃是武陵临沅人,原本住信河村三巷,后迁居城内。”
烛影双眸猛然一缩,略略颤了起来。
信河村三巷....
这些熟悉的字眼在他的脑海中一扫而过,令他心间猛颤起来。
“夫人说的是真的?”他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并不敢轻易相信。这些年他无数次前往临沅查询过往之事,只能记得信河村三巷这几字,其余之事他一概记不得。十四岁那年,他于孙府那场大火之中逃出,半条命都快没了,后被孙驰程越追杀,又感染了风寒,曾高烧一场,醒来后,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从前之事便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忆起那日大火之后,他的一路逃亡。再后来,他便遇见了江氏兄妹,这才有了归属之地。
但他脑海之中一直有着一层模糊的记忆。他也晓得,或许那些他怎么想,都忆不起来的那些人,或许就是他的亲人。
他对自己的一切都很陌生,包括那块刻有卢字的玉佩,他只知道这是他从小带到大的物件,却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人替他系上,又是什么人叫他永远不要摘下来。
他思念亲人,却并不敢奢望。
而此刻,得知赵拂原住在信河村三巷,又因那点莫名的眼熟,他将赵拂的身影同记忆里那个模糊宽厚的背影联系起来,只觉心情复杂。
见他满眼期待真诚的目光,沐云浅叹一声道,“我同你说假的作甚?”
沐云知道,烛影此人心思沉闷,虽什么都不说,但并不代表他便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私下无数次在武陵郡寻找亲人的下落,这些江呈轶同她说过,梦萝亦曾与她说起过。烛影看似铁面无情,一身硬骨,心间也有着一股铁汉柔情。烛影满面彷徨与激颤,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多年来,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但无论他多努力的查询,都一无所获,此刻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欣喜若狂。
他思量片刻,摸了摸挂在腰际的香囊,又朝沐云一拜道,“夫人...烛影有一事相求。”
沐云晓得他要作甚,并不阻拦,只是轻轻颔首道,“去吧。你家主子...也正是这个意思。你寻了他们这么多年,如今有了点线索,自然要好好抓住。”
烛影无言对答,只是满眼感激的看了沐云一眼,微鞠一躬,便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院子。
沐云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烛影消失于廊下,这才转身入了厢房。
屏风后,早有一人侯在了案几前,等着她归来。
沐云盯着屏风上映出来的人影,无奈的压了压嘴角,踱步朝她走去。
“你都听见了...?”她绕到屏风后,站在案几前小声道。
江呈佳做了一壶茶,正端着茶壶斟茶,见沐云走了进来,这才抬眼朝她看去,并轻轻应了一声,“嗯,都听见了。如此甚好。沐云,谢谢你。”
“谢我作甚?这事就算你不说,我要是知道了,也会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