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栀微抿着唇,沉默地往房间里走进来。
霍南衍受伤的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皮肤白皙细腻,那道伤口狰狞而刺眼,伤口边缘处已经微微发白。
——如果没有他及时的一挡,元雅划开的,就是她的咽喉。
许青栀稳了稳心神,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打开药箱,从里面翻出消毒的药水,替他消毒伤口。
她不知道伤口接触这些药水到底疼不疼,反正霍南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这只受伤的手没有长在他身上似的。
许青栀给他消毒,止血,然后缠上绷带。
做完以后,她把药箱收拾好,打开门,那个黑衣男人就站在门口,她将药箱递过去,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微微点头,然后替她合上了门。
许青栀站在门口,安静了一会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
他靠在沙发上,姿态是闲适的,双腿交叠,显得极有风度。
被她包扎的手随意的摆放在扶手上,隐约有血迹从洁白的纱布里渗透出来。
他淡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许青栀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回房间休息了。”
霍南衍似乎是笑了笑,“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有。”许青栀点点头,她看着他,“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男人轻叹了一声,有些怜惜似的,语气温和:“你问,如果我能回答,我都会回答给你。”
许青栀看着他,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绑架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霍南衍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是。”
虽然已经确定,但是他这么轻松的回答,还是令许青栀有些微微的崩溃。
她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霍南衍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嫁给他。但是你总是不听话。”
“所以你就绑架我?”还把她锁起来,关在房间里。
像个变态一样。
许青栀从来没有把那个绑架犯往霍南衍头上想,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往那个方向猜——
霍南衍出身名门,矜贵高傲,一举一动都带着家族赋予的风度优雅,而那个绑架犯粗鲁又变态,看起来自卑又恶心。
怎么可能是霍南衍?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要如何跟她解释清楚。
他缓缓道:“我不希望你嫁给秦牧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你长大了,从来不听我的话。我叫你出院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肯,等我回过神来你就要嫁人。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你随随便便嫁人就很对?”
“你又是我的谁?你凭什么要管我嫁人?”许青栀觉得好笑,她看着霍南衍,“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现在还要来指着我,霍南衍,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我没有不要你。”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栀栀,是你不坑给我时间。你连一个选择都不肯给我,你总是……总是这么任性。”
许青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盯着霍南衍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任性吗?”
“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他抬起头,无奈地看着许青栀,“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要很多孩子,并不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
许青栀看着他,眼泪涌了出来。
“不要再说了。”她哽咽着道,“你不要再说了。”
“……”
“霍南衍,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等一切都结束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你十年了。十年了,还不够吗?还要等到多久?”
“……”
“你总是有很多理由,也有很多道理,就像我不明白,当年明明是你要我等你,为什么你明明回来了,却不肯认我?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是你叫我等你的,到头来,却是你不肯跟我相认。”
底特律那个三年,她被霍南衍囚禁的三年,她在等待他的三年。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跟她假装陌生人。
对她那么温柔的霍南衍,在离开她以后,一直在做对她残酷的事。
她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多,就像她不明白,明明不愿意跟她相认,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重新出现。
“耍我,很好玩吗?”许青栀惨笑着,“明明什么都记得,看着我追着你跑,看我被你拒绝,看我为你痛苦,很好玩吗?”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忘记,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假装失忆?不愿意跟我相认,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
男人难得沉默。
许青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笑得眼泪流个不停。
太好笑了。
他原来一直都在骗她。
从十年前就在骗她。
她所谓的等待,在彼此之间,就是一场笑话。
“霍南衍,我真的会恨你。”许青栀狠狠地道,“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她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他耍得团团转。
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