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队马车随着运输物资的队伍缓缓地离开了冬瓜山。
这次护送物资前往开封府的竟然是从来不离开冬瓜山的李贤龙!
他这位四品知县,向来是坐镇冬瓜山,没有西门庆的直接命令,他连东平府都不去的。
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接到西门庆的任何指令,他出来了。
李贤龙一脸凝重,坐在马车上,想着一些事情。
冬瓜山都头,江湖人称“小猎豹”郑锴骑马来到马车前,小声说道,“大人,郓哥儿在前方探路,张全蛋带着几个小孩扮成乞丐已经分散开来了。”
“大人请放心,这一路都是在我们龙国的辖区,大人这般准备,必当万无一失。”
李贤龙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车窗,“此行关系到你我的脑袋,切不可掉以轻心。”
“你可还记得,当初皇上还是帝姬的时候,与刘贵妃一同出宫,还是雨大人、史大人亲自护送,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你我的布置,我们手下的人马,可能与雨爷的西厂,史大人的武艺相比?”
“那一次,如果不是王爷当机立断,跨越三个州府领兵迎接,怕是酿成了滔天大祸啊!”
“小猎豹”郑锴是李贤龙的心腹之人,当初宋国朝廷干的那些勾勾当当的事情,虽然极力掩饰,他也听李贤龙说过。
“大人,我知道的,你要我不去惊动沿途州府,就是怕发生那种不可预料的事情吧?”
李贤龙眼眸微眯,“王爷将冬瓜山这样的地方交给我,其实就是将他的全部家当交给了我。这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妻妾、孩子,有覃明院长的研究院,凌振院长的火炮院,还有王爷准备推广的钱庄……”
“这里,比起应天府,比起开封府,对王爷来说,比性命更重要啊!”
“毕竟一个州府要是丢了,还可以打回来,要是冬瓜山丢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啊,郑锴,我们得牢记王爷说过的那句话,万无一失,一失万无啊!”
郑锴重重地点头,“大人,此话我一直牢记在心。”
“当年我只是一个快饿死的乞丐而已,是王爷给了我一个馒头,让我活了下来。”
“我这条命是王爷给的,所以,我这一辈子,就是为王爷卖命。”
李贤龙想起当初见到郑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瘦里吧唧的少年,几乎风一吹就能吹倒。
现在却长成了孔武有力的青年,还学了一身好本领。
尤其是史文恭在冬瓜山养伤期间,郑锴几乎是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去找他指教。
虽然史文恭没有明说要收他为徒,可是在武艺上,却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郑锴。
其实也是郑锴自己也争气,从最初给凌振当矿工的小子,慢慢成长为一名捕快,抓住了十来名潜入冬瓜山的间谍,被提拔为都头,成为李贤龙的左膀右臂。
连西门庆都没有想到,自己随后的一个馒头,就给冬瓜山种下了一颗种子。
李贤龙看着郑锴,想起了一些往事,“你的命是王爷给的,我的命也是王爷救的啊!”
原来李贤龙出身世家,他父亲李光尧原是翰林院官员,学富五车,为人清高,从不阿谀奉承。
却因为写了一些诗词,无意间得罪了高俅,说他写反诗,将他全家下狱。
李光尧年纪大了,熬不住,就一头撞死在监牢中。
高俅不解气,还将李光尧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喂了野狗。
本来高俅要对李贤龙动手的,被西门庆知晓之后,便托赵福金将他救了下来。
时至今日,李贤龙一直记得当初与西门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他见到西门庆就要下跪。
西门庆厉声说道,“李贤龙,你父亲李光尧一身光明磊落,哪怕是死在监牢中,也从未对高俅等人下跪、认罪。”
“你们李家的膝盖到你这一辈,就这样不值钱了吗?”
李贤龙怔住了,他不知道为何西门庆要说这些,他不知道西门庆为何要救他,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西门庆!
这位当时还是忠义侯,却如日中天的西门庆,远非他一个小小的举人能看明白的。
西门庆拍了拍李贤龙的肩膀,“对不住,我没想到高俅的动作会这么快,没来得及救下你的父母。”
李贤龙哽咽着正要开口。
西门庆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说出来。”
“我现在问你一句,你想不想干一番大事业,像你父亲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名垂青史的人?”
李贤龙挺直了腰杆,眼中含着泪,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我想!”
“我想跟着侯爷去打仗,我想为侯爷管理一方百姓。”
西门庆很欣慰地看着李贤龙,对身边的燕青说道,“小乙,派人送李贤龙去冬瓜山,先从村长当起。”
老村长?
燕青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西门庆这是在考验和磨砺李贤龙。
李贤龙没有让西门庆失望,从村长当起,没日没夜地带着扈家村的百姓开荒、种地,挖沟渠、做生意。
将原本平平淡淡的扈家村,一跃成为大家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