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山下,厮杀呐喊,哭爹喊娘,血流成河,惨烈无比。
大樟树下,西门庆与潘金莲久别重逢,抱头痛哭,温馨幸福。
两种截然不同的场景,又近在眼前,同时出现。
人生何尝不是这样子的。
那边,唢呐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棺一抬,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棺材盖。
这边,轿子一抬,二八娇娘晃起来。掀起了红盖头,把玩着玉珠子。喝喜酒,闹洞房。深的深,浅的浅,总是快活乐无边。
只闻新人笑,哪听得旧人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樟树上无风而落叶。
飘飘瑟瑟,在若隐若无的雾气中,显得朦胧而温馨。
一声响亮的哭声,打破了大樟树下的片刻和谐。
原来是小牛牛,被张全蛋抱着有些不适感,又见到潘金莲被一个陌生男人抱在怀里,以为有人在欺负他娘亲,便哇哇大声哭起来。
听到牛牛的哭声。
潘金莲一激灵,连忙将西门庆的手从怀里拿出来。
又扯了下衣服,面带喜色的转过身来,从张全蛋手中抱过牛牛。
“老爷,他是牛牛,长得好看不?”
潘金莲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珍藏的玩具拿出来炫耀。
牛牛,便是她无数个日夜守护的珍宝,是她用性命换来的小生命。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手中,这个虽然穿着朴素,却白净、精致,粉扑扑的小孩,尤其是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珍珠一般的泪珠,更显得粉装玉琢。
西门庆的心急速跳动起来,伸出略微有些颤抖的手,“好看,真是个好孩子。”
潘金莲亲吻着牛牛可爱的小脸,“牛牛,这是你爹啊!快,叫爹!”
牛牛还有些陌生,见西门庆伸出手来,便把身子一扭,小脑袋便往潘金莲怀里钻。
潘金莲连忙哄着,“牛牛,你还害羞了,这是你亲爹啊,快叫爹!”
西门庆心中感慨不已,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想哭又想开怀大笑的感觉,“不打紧,才第一次见到,肯定会有些生疏的,慢慢就好了。”
这时牛牛又扭过头来,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爹!”
西门庆手中正拿着一个转动的小风车,这是刚从金喇叭的商城里买的,原本只要两个铜板,现在却花了二十两银子。
真是个机智、挨千刀的金喇叭!
连小孩子的钱也赚!
西门庆本想拿个玩具来逗弄牛牛,毕竟在这战场上,没有准备任何见面礼。
谁知小风车还没有送出去,牛牛就开口了。
“爹!”
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这就是血浓于水的呼喊。
“哎,好孩子,我的好牛牛!”
西门庆一把将牛牛抱在怀中,感受到这小家伙身上甜甜的香味,感觉到付出再多也值了。
潘金莲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俯下身子将西门庆和牛牛抱在一起!
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骤然!
一道金光划破天空!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飞跃而来!
“奸夫淫妇,纳命来!”
听到这个声音,潘金莲身子颤抖,便要瘫软在地。
武松!
武松来了!
当初在潘金莲家中,那天晚上,西门庆与她再次见面时。
武松一脚踢破大门,便是这一句“奸夫淫妇,纳命来!”
西门庆强有力的手扶着潘金莲,眼中没有丝毫恐慌,而是一种欣喜,一种愤怒!
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个声音。
而现在,他最想听到的便是这是声音。
从崇拜到仇恨,其实只需要一瞬间。
就像那些小女生喜滋滋地和崇拜的男艺人谈恋爱,被睡了之后,立即又被一脚踹开,被拉黑。
小女生这才发现自己只是男艺人操粉节目中的一个普通环节,,连开房的钱都是女生出的。
崇拜,变成了仇恨!
接下来便是鱼死网破!
武松,并非那些喜欢操粉的娘娘腔艺人。
他不喜欢操粉,他现在只想杀人!
尤其是他得知潘金莲和牛牛被人带走之后!
武松满眼通红,他在混乱中找了很久,四处找人问,才知道潘金莲往东边走去了。
他一路追赶,杀了不少阻拦的人。
当他赶到大樟树不远处时,却看到了潘金莲和牛牛拥抱在西门庆的怀里。
宛如重锤,敲打他的太阳穴。
宛如一道强光,穿透了他的心灵!
这一刻,他记起来了!
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来!
景阳坡上打虎。
老实善良的大哥惨遭不幸!
美丽妩媚的嫂嫂改嫁。
自己被陷害,身陷囹圄!
发配沧州,快活林中痛打蒋门神。
血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