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秉言一惊,连忙跪下请罪:“儿子莽撞,还请父皇恕罪!”
老皇帝“哼”了一声,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老三,如今你虽然身上没有差事,可每个月宫中也是给你发月银的,你怎么落得这样一个地步,竟还要你的两个兄长补贴?”
“儿子……”陆秉言讷讷说不出话来。
“父皇别怪殿下,殿下府中有人要养呢,”王曼青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单说一个秦氏,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比府里的姐妹们都要好得多,想必殿下的银子都花在讨秦氏开心上了吧?”
“爷是皇子,难道宠个女人还不行么?”陆秉言怒道。
王曼青并不说话,只是冷笑。
老皇帝看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高兴了几分。当初老三要娶大周公主的时候,他也曾担忧过,万一大周皇帝有心想要扶持老三,事情只怕要麻烦上几分,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对于老三,他一直十分警惕,十几年过去了,当初这个小狼崽子眼睛都不眨便抹了那女人的脖子,至今他想起来仍觉得胆寒。
幸而这些年过去了,陆秉言他逐渐沉迷声色犬马之中,也没有正经学过什么本事,而今已经彻底废了。
他看着陆秉言那张俊俏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右眼隐隐作痛。他长得太像那个女人了,眉眼轮廓与那女人几乎一模一样,单是这一样,就让他永远也喜欢不起来这个儿子。
“行了,老三,你做的那些荒唐事,你的两个哥哥虽然替你遮掩,可是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么?”老皇帝抬手止住了两人的争执,不咸不淡地说道,“朕听说你这几日一直宿在烟雨阁里,怎么,又想要往你府里抬人了?”
陆秉言不敢同他争执,只低着头说道:“儿子不敢。”
“殿下还有不敢的么?”王曼青淡淡地说道,“妾不知那烟雨阁是什么地方,不过反正府里已经有个来路不清不楚的秦氏了,便是再多几个姐妹也是无妨的。只是殿下到时候要自己想法子养活她们了,妾的嫁妆可不是用来补贴风尘女子的。”
眼看着陆秉言又涨红了脸,老皇帝心中畅快,说道:“老三媳妇说得对,老三,你往后不能再那样胡闹下去了。”
他转头摆出了一副慈和的面孔来:“老三媳妇,今日朕宣你进宫,是因为今日是老三的生辰。每年的生辰,老三都是与朕一起过的,如今他成了亲,你与他便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你?”
他拍了拍手,很快便有几个太监抬着桌子进来,宫女们提着食盒跟在后头,快手快脚地摆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老皇帝挥了挥手,说道:“老三媳妇,你也不必拘着,就当做在自己府上便可。”
王曼青和陆秉言落了座,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两人的位子离得极近。
有宫女在一旁布菜,老皇帝拿起筷子吃了,一边吃一边说道:“当初老三才那么大点的一个孩子,如今一转眼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来了。王曼青没有转过头,也能感觉到陆秉言的身体绷紧了。
“老三媳妇,你或许还不知道,当初朕刚见到老三的时候,啧啧啧。”老皇帝摇了摇头,一脸感叹,“当年朕刚看到老三,还以为是个野人呢!”
“你或许也听说了,老三的娘亲当初犯了死罪,朕念在旧情,没有将她处死,只是关在了地牢里,老三便一直在地牢里面长大。”他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常说人越贱命越长,那样的情形下,老三竟也活了。”
“可惜活是活了,却是什么都不懂的。”他叹了一口气,似乎真心实意地替这个儿子难过,“识文断字朕不指望,可没想到竟连人伦纲常都不知。”
“老三媳妇,你不要怪老三性子纨绔,要知道,他能变成如今的模样,朕已经心满意足了。”老皇帝仅剩的那一只眼睛牢牢地盯着陆秉言,“当初啊,他全身上下就围着一块破布,他娘亲更是不着寸缕……”
他言语中的暗示,听得王曼青一阵恶心。她低着头,余光瞥见陆秉言握着筷子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仍稳稳地拿着筷子,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起了白。
见王曼青变了脸色,老皇帝满意了,又继续说道:“老三媳妇,不瞒你说,老三的娘亲其实是蛮夷,他们那边能懂什么规矩?老三被他娘亲教得与他们一样冷血自私,当初为了讨好朕,当着朕与一众大臣的面,亲手割断了他娘亲的脖子。”
他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按说这样不孝不悌,不明伦理之人,朕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的,可毕竟是朕的骨血,又因为一直被那女人教导,所以才变成了那副模样。朕到底还是将他带出了地牢,这些年过去了,你瞧瞧老三,虽没什么本事,可也算是个正常人了不是?”
王曼青还没说话,陆秉言就笑道:“儿子多谢父皇怜惜,要是没有父皇,儿子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他咬着牙说道:“儿子再回想起来……只觉得那人险些害了我一辈子!当初儿子还是太小,现在想起来,一刀了结他的性命,委实是便宜了他,要是有机会的话,儿子要给他下最毒的毒药,让他疼上七七四十九天,求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