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儿瞥了一眼出言阻止的女子,见她微抿着嘴唇不做声,心中便有了数,笑着说道:“玉儿姐,你从前鲜少与婶母家中来往,所以并不清楚,今日的新郎官,淮安王府的李将军,可是从小就跟在夏儿姐身后讨好她呢!”
“只是夏儿姐一贯眼高于顶,看不上李将军,只想着进宫当贵人,”荣儿笑眯眯地问方夏,“凌儿姐,你说是不是啊?”
她本以为方夏听了这话,会怒气冲冲地对她发脾气,可没想到,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温温柔柔地说道:“我也不清楚呢!”
“你怎么会不清楚,你分明就是——”荣儿恨恨地瞪着她,心中不由有些疑惑,从前的方夏是个一点就着的性子,今日怎么会这样沉得住气?那皇宫里面果真厉害,像方夏那样没脑子的人,进去住了一段时日,如今竟也变成了这样心机深沉的样子。
方夏哪里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她就是不愿意与这几个小姑娘一般见识罢了。反正从前没见过她们几个,等成了亲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何必计较这一时呢,反倒会闹得自己心里不痛快。
她只拉着许秀的手不放,口中一个劲儿地诉苦:“秀秀,你不知道我今天起得多早,天还没亮我娘就叫我起床了——对了,昨晚上我还要绞面,疼得我都要掉眼泪了!成亲真的太辛苦了,头上的凤冠压得我的脖子都要断掉了!”
许秀听了就想笑:“当初你是怎么安慰我来着,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要一整天……”方夏撅起嘴来,“我脸上还被涂了一层厚厚的粉,感觉皮肤都不能呼吸了。”
“确实没有你原本的样子好看,”许秀也说道,“我怕李潜乍一看到要吓一大跳,说不定以为新娘子被换了人呢!”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天,玉儿阴阳怪气地插嘴道:“李将军从前想娶的是夏儿姐,如今和他成亲的变成了凌儿姐,就算是这里面有些弯弯绕绕,可是在世人看来,确实是换了个人呢!”
“说的就是!”荣儿忙不迭地接话道,“不说旁人,我知道这件事之后,都不大出门了。与我交好的姑娘们见了我便会问,我都不知该如何对她们说!”
“既不知道,那便不必多嘴。”许秀冷冷地说道。
她好歹也在皇后的位子上坐了一阵子,如今一端起架子来,身上的气势不容小觑。那荣儿被她一呵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慑于她的气度,一时间竟没敢回嘴。
倒是最开始阻止荣儿说话的那个女子淡淡地开了口:“这是方家的家事,就算是荣儿不懂事,惹了凌儿姐不快,也轮不到这位姑娘教训荣儿吧?”
许秀看着她们三个,大约也清楚了这几人的身份,闻言便问她道:“你既然这样说,那你之前见荣儿不懂事的时候,可有教训过她?”
那女子微微一怔,还未开口,荣儿便抢白道:“眉儿姐宽和大度,哪里会因为这样的小事便上纲上线?”
“小事?”许秀冷笑一声,“你对着旁人说方家女儿的事,败坏方家的名声,这也是小事?”
“我、我何时败坏方家的名声了?”荣儿嚷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夏儿姐敢做,为什么不让旁人说?”
“夏儿姐?谁是你夏儿姐?”许秀翻了个白眼,“你看清楚了,眼前这个要嫁给李将军的,是方家大小姐方凌,这婚事是皇上亲自赐下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问皇上,问问方夫人,问问淮安王妃!”
“你这是强词夺理!”荣儿气得脸都红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谁不知道,方夏她之前看不上李潜,一定要进宫伺候皇上,如今皇上不要她了,又扔给李潜,什么方家大小姐,这无非就是扯了一块遮羞布罢了!”
许秀眼见着她说得越来越难听了,也不再看她,反而问眉儿道:“她说出这样的话,你不管管她?如今屋里没有什么外人,说了便也就说了,若是她出去也说了这样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心中难道不清楚?”
她已经看明白了,屋里这三个姑娘,眉儿与荣儿应当是姐妹,荣儿看着刁蛮,可实际上却处处看着眉儿的眼色,这眉儿应当是方家某个旁支的嫡女,而荣儿是她的庶妹。
至于那个玉儿,应当就是纯粹在一旁挑事的,如今眼见着拱起了荣儿的火,她反倒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说话了。
眉儿怎么会不知荣儿这话被人听去,不但是打了方家与淮安王府的脸,若是传到了皇上耳中,更是要获罪,只是她的心中始终有些意难平,今日荣儿这一番话,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想说的。
听见许秀质问,她低低斥责了一声:“荣儿!”
荣儿恨恨地住了嘴,不再说话了。
眉儿上前一步,对着方夏行了个礼:“凌儿姐,是我没有约束好荣儿,我代替她向你赔不是了。”
“荣儿年纪小,一向口无遮拦,还请凌儿姐不要同她计较。”眉儿说完,直起身子,咬了咬嘴唇,似是挣扎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如今屋里面只有咱们姐妹几个,这位秀秀姑娘想必也不是什么外人,妹妹有几句话想说,还请凌儿姐不要见怪。”
“你说便是。”方夏一向平和,再说她们说的那些话,大都是原身惹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