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太后也说道:“皇后当初虽然将许悠所做之事隐瞒了下来,可也是情有可原的。许家无论如何,都是皇后长大的地方,许家人都是她的血亲,她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都被诛杀?换做在场任何一个人,又有谁的心肠能够那般冷硬,亲手将至亲推上绝路?”
眼见着风向变了,魏承禄仍强词夺理:“皇后此举,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将自己从许家摘出来?”
他觉得自己的分析十分有道理:“若是皇后真的忠于皇上,许家与八王爷勾结一事,为何不早早告诉皇上?八王爷谋逆,皇上受了那样严重的伤,倘若皇后说了,皇上自会提防!”
“魏大人怎知皇后没有告诉朕?”
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渊终于说话了。
他微微笑了笑,在场的除了太后与许秀,旁人皆很少见到皇上面带笑意,此刻他一笑,眼中的冰雪仿佛落入了春日阳光中,顷刻间便消融不见了。
“皇后早早便将老八的事告诉了朕,”他温柔地看着许秀,说道,“是朕想着老八无论怎么说,也是朕的亲兄弟,所以才瞒了下来。”
“老八此人善于玩弄人心,”他说道,“从前每每进宫,都故意在朕的面前提起与皇后早年便相识,妄图离间朕与皇后。”
“只是他不知道,皇后早就将一切都告诉了朕,对于朕来说,他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你说因为皇后没有告诉朕老八的事,所以朕才受了伤?”李渊的笑意慢慢淡了,“那你可知,当初是皇后身怀六甲,拼命将朕救了回来,而老八一路追杀过来,也是皇后,亲手将老八斩于刀下?”
“这……”魏承禄哪里知道这些,乍然听了,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她不过是女子,怎么敢……”
“女子又如何?”许秀最看不惯他这幅瞧不起女子的模样,“魏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女子不行,那么本宫便问问你,你觉得这世上,除了太监,旁的哪一样是女子做不来的?”
她冷冷说道:“若不是这世道瞧不起女子,常有如你一般的人,认为女子就应当留在家中相夫教子,本宫认为,所有男子可以做的,女子皆可以同样做得很好!”
“男子可入朝为官,女子也可以做女官,像方家大小姐,不就曾在宫中做女官么?男子可以做走卒商贩,女子也能开铺子赚钱,在场的哪位夫人手底下没几间铺子,你们男人那点俸禄,真以为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男子能行医诊病,女子照样可以治病救人,本宫自问医术丝毫不输于太医院的太医——魏大人,就是你现在屁股下坐的位置,信不信本宫随随便便就能找来个女子取而代之?”
“到时候你便能看到了,本宫所找的女子,非但不像你一般,处处盯着皇上的后院不放,在前朝的所作所为能比你强一百倍!”
魏承禄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许秀说不出话来。
李渊也冷了脸:“来人,将魏大人扶下去休息吧!”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来,半拖半扶地把魏承禄拉了下去。
魏承禄一走,场中就只剩下了跪着的梁氏和魏夫人。
许秀看魏夫人不住地忘魏承禄离开的方向看去,心中微微一叹,她从前只觉得以夫为天荒谬,如今看魏夫人才知道,原来确实是有女人将自己丈夫的一言一行都奉为圣旨的。
“哀家瞧着魏大人脸色不大好,魏夫人跟过去瞧瞧吧!”太后也不愿看她,开口将她撵了下去。
魏夫人听了却是喜出望外,连忙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多谢太后娘娘!”
等她也匆匆离去了,李渊命人将梁氏带了下去:“今日本是太子的周岁宴,却没想到闹成了这幅模样。”
立时便有人笑道:“太子殿下养得可真好,臣妇的小儿子周岁时,可见不得这样大的场面,一有人围过来,恨不得把脸埋进乳母的怀里!”
“可不是么,太子殿下方才听得认真,想必也能记得皇上皇后今日这一番教诲。”
“太子殿下生得真招人喜爱,臣妇瞧着眉眼间像皇后娘娘些,不过轮廓还是与皇上更相似!”
场中一时热闹了起来,太后听得喜上眉梢,从李渊怀里接过小诺儿,与场中的各位夫人说话。
许秀拉了拉李渊的手,小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今天魏承禄会发难?”
李渊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笑道:“他这位子坐得久了,朕念着他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多有包容,倒是让他越发张狂了起来。”
“你肯定早就知道,”许秀自顾自地说道,“不然不会一切都刚刚好,魏夫人刚说完你就来了,还有那梁氏——你许了梁氏什么,能让她替我说话?”
“梁氏是个聪明人,”李渊说道,“她知道许家一案,注定是不能翻身了,她身为主母,就算能留下一条命,也逃不过发配边疆的命运。”
“朕不过是将律法告诉了她,许家男子高过马背者当斩,女子发配边疆,幼童皆发卖为奴,连她的母家,也会一并处置。”
“她当即跪了下来,对朕说许家罪该万死,她不敢有异议,只是你也是许家的人,还有太子在,她有办法将你们摘得一干二净,只希望朕能网开一面,饶了她的小女儿。”